那人自言自語:“唉,花了心思,看樣子她連看都沒看,洛千華呀洛千華,你說你幹嘛偏要吊死在這棵樹上。你連人家的臉都沒看到,萬一她長相奇醜,又或者是老態龍鍾呢?”這話說完,他又一頓,“不對,聽師叔們說,她是天下稍有的絕色美人,我怎可在此唐突了美人?該死!”
小龍女聽那話,就知道說的是自己。她低頭想了想,對此人有些厭惡:多半是聽說了自己的美貌,想來輕薄的人罷了!許久以前也曾有這種人出現在古墓,那時候有孫婆婆在;後來孫婆婆去世了,有楊過在,他古靈精怪地趕走了許多;再後來,斷龍石放下,便沒有這樣的人了。
小龍女沒想到此人會讓她引出從前的回憶。她本來想打他個落花流水,現在想想還是作罷。等那人走了,再回古墓好了。
然而,洛千華卻沒有離去的意思。他站起來,在水池旁來回走了走,托著下巴嘀咕著:“這龍姑娘也不知道是怎麼走出古墓的,都沒出口,難道是穿牆而入?嘖嘖嘖,這世上的功夫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說完比劃了幾次。
小龍女聽他胡說八道,忍不住嘴角上揚。這話也讓她安心了不少:至少眼前的這個人並不知道古墓的暗道。不過,照他這樣的好奇心,要知道也是時間問題。
小龍女又暗暗愁起來:她不想傷人,又不想讓人知道古墓的下落。
洛千華比劃著,似乎來勁了。小龍女在樹幹後麵看得清楚,他居然是全真教的弟子。隻是沒穿道服,她還以為是附近的人。聽那聲音,這小子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但功夫卻練得不錯。她不知道洛千華雖然玩心很重,但也聰明過人,在全真教門下不過一年,功夫已經超過了同門許多。
小龍女看得入迷,默然想起了古墓中的□□。她和楊過還沒練完,此刻看這少年,她竟然動了心思……
這心思一出,小龍女也嚇了一跳。她將這心思抹去,心裏煩悶起來,又將這煩悶遷怒給了洛千華。這少年還要打到什麼時候,怎麼還沒走?
洛千華累了,一下子坐在箱子上。他屁股才剛沾了箱子,又突然跳了起來,摸著箱子道:“哎喲罪過罪過,這裏麵的東西是給龍姑娘的,我這大屁股怎麼可以褻瀆了它?嘖嘖,罪過!”
他這動作太滑稽,遠處的小龍女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誰!”洛千華一下子警覺,他運著輕功,一下子就奔向小龍女的方向,打算抓住偷聽的人。
小龍女功夫可比他好太多,還沒等他碰到衣角,她輕輕巧巧地跳起,越過他頭頂,站到了他的身後。洛千華轉過身,想要抓住小龍女的肩膀,小龍女卻提前抓住了他的手,給了他一個凶猛的過肩摔。
“哎呀!摔死我了!”洛千華倒地,在地上哀嚎起來。
小龍女還真是擔心他受了傷,剛要上前看看究竟,想想又不對:這四處是草地,這一下怎麼可能摔到人?她冷冷道:“別裝了。”
“嘻嘻!”洛千華一個鯉魚打滾從地上爬了起來,又後退了兩步,“龍姑娘,果然是你呀!我終於等到你了!”
小龍女看向他,“你怎知我會來這裏?”
洛千華指著池水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身上濕了,我就猜你經過了有水的地方。終南山和古墓間的水並不多。很容易猜到的。”
小龍女點頭,她先前還真沒想到這點。主要是出入古墓基本上沒碰見人,怎知會被人猜出來。
洛千華沒看見小龍女的臉,還以為她生氣了,他又後退了兩步,慌忙道:“我不猜了!我什麼都不知道,龍姑娘不要生氣!”
小龍女道:“我沒生氣。你走吧。”她還想回古墓練功,因為知道了楊過的消息,現在便想要一輩子都呆在裏麵不出來了。
洛千華莫名問了一句:“龍姑娘心情不好嗎?”
“嗯?”小龍女不知他怎麼得出這結論。
大約是她語氣太冷,洛千華竟以為她是真的生氣了。他擺著手急急忙忙道:“我不猜,不猜!”一邊說著,一邊又往後退。他忘記他身後便是水池,腳一踩空,一不注意便摔向後邊,噗通一聲,池邊濺起了水花。
小龍女本來想伸出白絹救他,但他樣子太滑稽,惹得她隻顧偷笑。
洛千華雙手撲著水花,小龍女便咯咯笑著。笑了一會兒,她內心突然湧起了悲傷感。本來古墓派都是清心寡欲,不輕易動情緒,近來她總會被外界影響,當真對不起師父的教訓。
然而,洛千華真的不動了。池麵沒了動靜,小龍女回過神,這才著急起來。她二話沒說跳進水中,將水裏已經軟了的洛千華撈了出來。
出了水的洛千華吐出一口水來,口中還含著一棵水草,他用手掏了出來,山風吹過,他冷得瑟瑟發抖。
小龍女近距離地看著他,才發現洛千華長得不錯,白白淨淨的,眼前這可憐模樣,竟讓她想起了楊過剛進古墓的時候。想起舊事,小龍女有些恍惚,她忍不住喚道:“過兒……”
洛千華吸了吸鼻子,笑道:“龍姑娘,我不叫過兒,我叫洛千華。”
小龍女愣了一下,見他沒事,便起身,“我不管你叫什麼,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好!那我馬上走!”洛千華看起來心情不錯,雖然溺了水,現在動作卻比兔子還快。他迅速地跑開,忽然又回頭對小龍女道,“龍姑娘,箱子裏的東西是給你的,我會經常帶東西給你的!”
小龍女皺眉,心想這個少年好麻煩。看他少年心性的模樣,估計也隻是一時興起?小龍女有心冷落他,這次連箱子都不看了,直接進了古墓。
進了古墓以後,小龍女重新調整了情緒,漸漸地變得和以前一樣。這樣過了半年以後,她將古墓密室裏的功夫練了大半,自覺功夫又大漲,隻是到了一個程度,她又遇到了瓶頸,研究了近十天,依舊沒有進展。冬日又來,古墓中的蜂蜜和糧食已經快沒了,小龍女便決定再出一次古墓。
出了古墓,見了陽光,小龍女才驚覺自己已經有許久沒想念古墓外的事情。她正感歎著,眼睛又看見了池邊的箱子。
這個箱子已經不是半年前那個了,而且看樣子還很新。那個少年叫什麼?小龍女早已經忘記了。也不知道他做什麼這麼堅持,倒讓小龍女產生了些許驚訝。
不過也就止步於驚訝罷了。小龍女繞過箱子,直接下了山。她在寒冰床上練功已經習慣了寒冷,外頭的世界她也沒感覺。下山買完東西之後,她帶著東西上山。由於臨近寒冬,天色早早地就要變暗,小龍女上了山,又發現箱子換了個方向,箱子上又有紙條。小龍女走近一看,紙條上寫著:天寒恐水結冰,我替你準備了糧食衣物,你可帶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