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唐琦身後的慕雪隨即走上前來拿起茶壺小心的為唐玉與唐琦眼前的茶碗。
“這時候才睡醒,也是夠懶得!”唐玉瞧著唐琦那睡眼稀鬆的模樣便氣不打一出來,他的語氣裏帶著責備。
“是,是,是。”唐琦帶著敷衍的口氣回答他的父親,對此唐玉也並不生氣,畢竟這樣的敷衍,唐玉已經聽了十幾年,倒也是見怪不怪了。
唐玉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碗,喝下一口,他注意到了唐琦臉上那剛剛經曆了驚嚇遺留下的慘白,放下茶杯,隨即問道:“聽說剛才又做了噩夢,一個大男人的哭的像個孩子。”
“怎,怎麼可能!”唐琦尷尬地微笑,低頭把玩著自己桌前的茶碗,心事重重地模樣,讓唐玉一眼看破。
“是不是又看到了什麼髒東西?”唐玉冷不丁的問道。
“啊,不算吧。”唐琦不經意地回答,手握著那茶碗的碗身更緊了。
唐玉能夠看得出唐琦此時內心的驚恐,可是他卻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來緩解唐琦此時的內心焦慮。
唐玉想了一個輕鬆的辦法,隻見他伸手在果盤裏摸了一個蜜餞丟給唐琦,接著問道:“說說你都夢到了什麼吧。”
唐琦接過蜜餞,將其塞進口中,蜜餞酸甜的口味在唐琦的嘴裏炸開,唐琦在回味的同時,那重重的心事不知不覺的放下了。
“這些事情,我覺得還是不說為好吧!”唐琦依舊拒絕。
“閑來垂釣碧溪上,忽複沉舟夢日邊。”唐玉搖頭晃腦地吟誦著,“我兒最近夢多,一定是上蒼指點我兒,與其憋在心裏,倒不如說出來讓為父聽聽。”
“就算是聽了,你也未必聽得懂啊!”唐琦無奈的搖了搖頭,繼而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捧起茶碗仰頭將碗中的茶湯一飲而盡。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唐玉下意識的敲了敲桌子,是在提醒唐琦現在不要忘了誰才是一家之主。
“好吧,好吧!”唐琦攤開雙手,算是攤牌了一般,他低頭思索了片刻,接著抬起頭來對唐玉說道:“父親,你真的相信夢是上蒼給人的指引嗎?”
“難道還要為父引經據典嗎?”
“行了行了!”唐琦無奈的衝唐玉擺了擺手,示意足夠了,“在別說那些文鄒鄒地話了,那隻是前人的典故。”
“說不定你夢到的就是好的寓意呢?”唐琦再三追問,“你可是我的兒子,不是那些東京城外的世俗子弟,你比他們更有機會。那你說說,你都夢到了什麼?是在船上,還是在岸邊?”
在唐玉的再三逼問下,唐琦終於屈服了,他緩緩開口,說道:“哪裏都沒有,就在開封。”
“開封好啊!”一聽到夢裏是開封,唐玉哈哈大笑起來,“看來吾兒是有本事,至少沒有因為武人身份而出京城難道不好嗎?”
“我夢到了整個開封被鮮血淹沒了!”唐琦接下來突然說出的話讓唐玉停了下來,就看到唐琦接著說道:“我看到死人,無數的死人,將整個開封的大小街道鋪滿了,流出的鮮血都能支撐起船隻在上麵劃行,而且在漂浮在血泊中的屍體上麵長滿了一種奇怪的樹,那樹上長著的是各種人的眼珠,我坐船從其中漂過,那些眼珠都在死死地注視著我!”
唐琦說到這裏,身後的慕雪都忍不住驚歎了一聲,恐怕她也被帶入到了那個恐怖的環境中。
聽到如此恐怖的夢,唐玉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涼氣,但他還是故作鎮定地對唐琦說道:“接著說。”
“血泊裏還有手。”唐琦接著說道。
“手?”
“對,數不清的手!”唐琦說到這裏,都能看出他的目光呆滯,仿佛整個人重新回到了那個地獄般的地方,“這些手白的像是豆腐,又仿佛沒有骨頭一樣在血裏來回飄動,吸取著下麵屍體上的血液跟養分,父親,它們在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