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戰事一片大好,雖然未向北推進半寸,但也成功打退了蒙古人的攻擊,蒙古人擅長奔襲,攻城卻不行,因此戰事一直焦灼,皇帝還每隔一兩月,便給蒙古人一炮震懾,實在是讓城外的忽必烈痛恨不已。
這日深夜,忽必烈結束一天的勞累,坐在案台前深思,此時萬籟俱寂,大多數人都已沉入夢鄉。忽必烈卻睡意全無,手裏拿著的是關於江湖的情報,赫然正是關於李然的。
忽必烈確實很忙,但他在忙裏偷閑,總會看一看關於江湖人士的情報。雖說他不想承認,但是那個得不到手的女人,確實讓他惦記上了。
她大婚那晚,忽必烈甚至不顧危險想要去襄陽走一遭,隻是,此時襄陽守衛森嚴,恐怕是有去無回了,忽必烈在勸說下隻得苦笑著止了心思。
對於男人來說,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當然,李然在忽必烈的心目中,比一般女子要來的特別的多,他從未見過女人有那樣坦蕩的眼神,沒有哪怕一絲俯就的意思,就彷如和世上所有尊貴的男子一樣的自信自尊。
讓這樣一個女人展現柔情,應該是一件舒心暢懷的事,和這樣一個女人說說話,散散步,也應該是很輕鬆的。
忽必烈有過一絲期寄,但總是在想到她被逼入懸崖時的眼神,便隻能歎氣,心想,就算攻破襄陽,也是得不到她的人,更遑論心了。
忽必烈不是個兒女情長的人,但他卻總是在深夜的時候,會不經意的想起她來,這種隱秘的相思,曾讓他自己也感到震驚和不可思議。但好在,這心思並不會影響平時的判斷,也隻是在深夜疲憊來襲時,才會冒出頭來。
如往常一樣,忽必烈笑了笑,收了冊子,正要喚人更衣,卻不想一轉身,便見夢裏數度出現的女人就站在對麵,仍然一身白衣勝雪,仍然微微笑著,仍然搖著一把不太適合的水墨紙扇,聲音還是那樣清冷,“好久不見了,王公子。”
她竟然還是稱呼王公子,就像老友重逢一般,當年在襄陽的客棧中,那短短的會麵,便又曆曆在目。忽必烈笑了笑,仔細聽了聽營帳外的聲響,卻隻是一片寂靜。忽必烈心知有意,慢慢踱步至書案,雙手正要按下機關,卻怎麼也是不起勁來,已然不能動彈。
他抬頭,卻見她還離自己數步,這是怎麼做到的,難道隔空點穴的功夫竟然真的存在,忽必烈苦笑,待要出聲示警,口卻又不能言。
忽必烈不由得滲出冷汗,莫非她真的來實現她當日的諾言,來日再見,便是死到臨頭。他本來以為那不過是句恐嚇之言罷了,女子但凡決絕處總會裝腔作勢的說上一說,卻曾未有人能真正親手實現。
李然望著忽必烈紛紜變色的臉,輕輕笑了笑,道:“其實,如果隻是私人恩怨,我倒並不至於來殺你,隻要你我以後形同陌路,我便也不在意,因為,你畢竟也是一條響當當的男子漢。”
“可你卻是蒙古人,其實我也對樸素的蒙古牧民沒有任何偏見,但是當你們屠殺漢人時,用你們的奴隸製度來統治文明時,我確實不忍待見,如果,你們蒙古國但凡能給社會帶來希望,而不是無盡的破壞,我也不會這麼憎恨你們的殺戮。”
“我說這麼多,隻因為,像你這樣的人,不應該死在一場私人恩怨中,這是國與國之間的事,想來,也不至於羞辱你。”
李然看著忽必烈平靜的表情,也有點欽佩,誰能真正將生死置之度外呢。她忽然覺得說的再多也毫無意義,便不再多言,卻有點下不去手了,就像所有狗血劇一樣,在關鍵當頭,主角總會掉鏈子一樣。
李然暗自苦笑,好像每次殺人都是被逼的,而這次,卻無人逼迫,取人性命之事,卻一點也下不去手。
楊過卻在此時走了進來,拉著李然的手笑道:“龍兒,我們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