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飯在書畫院的小食堂吃。
蘇青梅從小就對人群恐懼,想到要麵對一食堂的人,就有些暗暗發愁。黃昀昊看著她緊抿嘴巴的樣子,笑著說:“今天是周末,人不會太多。”
一進食堂,果然很冷清,排隊的也隻有寥寥數人。看見黃昀昊進來,好幾個人和他點頭致意,招呼過後又顧自吃飯了。蘇青梅不禁感歎:書畫家修養真是好。如果在她學校,指不定會被圍觀成什麼樣。
黃昀昊端來兩份飯,菜色都不錯。蘇青梅看到有油燜蝦,食欲就上來了,正要大快朵頤,一個三十上下的女人在他們身邊停下來,打量了蘇青梅一眼,問:“這是子墨老師的新女友啊?”
一個“新”字格外刺耳。蘇青梅看著大師,一時反應不過來。
大師正在剝蝦,旁若無人地把蝦放進她碗裏說:“快吃,一會兒帶你去個古寺。”
那人見黃昀昊不搭理,臉色一下子有些難看,低聲說:“胡老師有張明天的越劇票放我這裏,讓我帶給老師。”說著要把票遞給黃昀昊。
蘇青梅看黃昀昊沒有接的意思,神色如常地開始剝第二個蝦。氣氛一下子有些尷尬,她沒經曆過這樣的情況,隻能在一旁默默吃著大師遞過來的一個個蝦,來者不拒。心裏有些複雜:原來胡老師追大師追得這麼明目張膽啊……
“子墨老師……”那人幾乎在哀求了,還看了蘇青梅一眼。
蘇青梅拉拉大師的手,小聲說:“我也有明天演出的票。”
大師聽她說完,這才接過票,抬頭對那人說:“替我跟胡老師說聲謝謝。還有,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未婚妻。”說著指了指蘇青梅。
蘇青梅夾到一半的蝦一下子掉到了碗裏,連咀嚼也不會了。那人也愣住了,看看蘇青梅,看看黃昀昊。
“你告訴胡老師,明天我們會一起去看戲的。就這樣吧。”黃昀昊說,話語中明顯有逐客之意。那人訕訕一笑終於走開了。
那人走後,蘇青梅看著大師,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從女朋友到師母再到未婚妻,她不知道別人走這條路要多久,反正她隻一天就走完了。心裏暗叫:大師你讓我腫麼辦……
“吃吧。”黃昀昊若無其事的繼續吃飯。
蘇青梅低下頭重新夾碗裏的蝦。好吧,她承認,她問不出口。光是聽聽“未婚妻”三個字,她就已經要流鼻血了。
就這樣默默吃完飯,黃昀昊帶蘇青梅離開書畫院,去到一個古寺。
下雪天的寺廟很幽靜,隻有雪從鬆樹上掉下來的簌簌聲。蘇青梅剛剛還糾結不已的心一下子靜了下來。想起自己在家時,就很喜歡下雪天去斷橋,那裏也有讓人沉靜下來的力量。
黃昀昊不知從哪裏變出兩隻鞋套,套在蘇青梅的腳上說:“這樣就不會弄濕鞋子了。”蘇青梅內心有根弦突地顫動了一下:大師真的太細心了……
他們在一條卵石小路上踩雪玩,黃昀昊在前麵領路,蘇青梅跟在後麵,在大師留下腳印的地方,又踏上自己的足跡。大大小小,長長一串。飄飄揚揚的雪落在兩人的頭上、肩上,黃昀昊一回頭看到蘇青梅身上星星點點一片白,笑著說:“大自然都給你披婚紗了。”
蘇青梅感覺自己又要想多了:婚紗……容易讓人想到結婚有木有啊……
她看到大師身上也一片白,不知怎的想到古裝片裏的白衣劍客,劍眉星目,儒雅風流,一時有些怔忡。
“小姑娘,想什麼呢?”黃昀昊拍拍她凍得紅彤彤的臉,眉目間充滿了笑意。
蘇青梅被眼前笑意打動,傻乎乎地說:“老師你像個俠客。”
“通常俠客都愛美女……”黃昀昊明朗一笑,抓過蘇青梅的手。徹底把蘇青梅羞成了一個紅臉關公。
小路旁散布的假山石上已經積了不少雪,蘇青梅忍不住俯身用手指寫了個“梅”字。由於天氣冷,字寫得歪歪扭扭。黃昀昊看到,也停下來,笑著在旁邊又寫了個“青”。大師一出手,蘇青梅立刻感覺自己那個字更加慘不忍睹了,縮回手不敢再寫了。
大師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用自己寬厚的手掌帶領著蘇青梅,在積雪上慢慢寫下了“嗅”字。蘇青梅想起大師微博裏的詞,小聲道:“卻把青梅嗅。”
大師點點頭,帶著她又寫下了“卻把”。雖然寫在雪上,字的輪廓卻是那麼流暢自然,和白雪融在一起,讓人看著忍不住想去輕輕觸摸。
卻把青梅嗅……
蘇青梅的腦子裏隻剩下這一句,然後大師就把她吻住了。
大師捧著蘇青梅的臉,溫熱的吻已如星點落下。他先用唇輕輕觸碰蘇青梅冰涼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