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造好了。阿莫斯把各種必需品統統裝進船裏,有幹酪、餅幹、橡果、蜂蜜、麥芽、兩桶淡水、指南針、羅盤、望遠鏡,還有修船用的鋸子,錘子,釘子,木頭,縫補風帆用的針線以及繃帶、碘酒、遊樂玩具和紙牌等。
九月六日那一天,天氣晴朗,風平浪靜,阿莫斯在岸邊等待時機出海。終於,一個浪潮湧來了,阿莫斯使出全身力氣,順著浪潮把小船推進了大海,然後,它爬上小船,開始了遠航。
羅登特——這是小船的名字——造得很結實,很適應海上航行。阿莫斯呢,暈了一天的船以後,也就適應了海上生活,成了一位名副其實的海員。
阿莫斯可喜愛這次航行了。天氣一直晴好,阿莫斯興奮得晝夜不分地在船上來回跑動,它的心就像大海的波濤一樣此起彼伏,它充滿好奇,雄心和勇氣,憧憬著美好的生活。
有一天晚上,在明亮的月光下,它驚奇地觀賞著鯨從鼻子裏噴出金光閃閃的水柱。後來,阿莫斯躺在甲板上,凝視閃爍著星光的夜空。
小老鼠阿莫斯——這本是一隻微不足道的小生物——在這皎潔的月光下,在那寬闊無垠的大海中,它為自己能造船,能遠航,能看見許多奇妙的東西而洋洋自得,它太想了解這美麗又神秘的一切了。
於是,興奮得在甲板上滾來滾去,不料卻滾出了甲板,掉進了大海。“救命啊!”阿莫斯尖聲地叫起來,拚命地抓住羅登特。
羅登特掙脫了它的手,全速朝前航行,阿莫斯從此再也沒有看見這隻小船了。這是哪兒?哪兒?這是大海的中心,距離最近的海岸也有好幾千哩。
四周海水一望無邊,不見人影,連一根救命稻草也沒有。“我是不是該遊回去呢?”阿莫斯想,“要不就這麼漂浮?”
可它充其量也隻能遊一哩,而不是一千哩!於是,它決定就這樣漂浮,踩著水指望著——天知道指望什麼——會突然得救。
但是,如果出現鯊魚,或別的什麼大魚,像鯖魚什麼的,該怎麼辦呢?它該怎樣來自衛呢?
阿莫斯一籌莫展。晨曦微露。阿莫斯累極了。
現在,它不過是一隻渾身冰冷濕透,微不足道的小老鼠。周圍除了一望無際的海水,還是啥也沒有。這時,好像事情還沒有糟糕透頂似的,老天又下起雨來。雨終於停了。晌午的陽光使它那顆孤獨的心感覺到了一點歡樂和溫暖。
可它已精疲力竭。它開始想像淹死是一種什麼滋味,自己的靈魂會升天嗎?天堂裏還有其他的老鼠嗎?就在它用這些可怕的問題折磨自己時,一個巨大的腦袋突然冒出海麵,出現在它麵前。這是一隻鯨。“你是什麼魚?”
鯨問,“你一定是魚!”鯨接著說。“我不是魚。”老鼠答道,“我是一隻老鼠,是哺乳動物,高級動物,我住在陸地上。”“真了不起!”鯨說,“我也是哺乳動物,我住在海裏。
叫我波利斯吧。”它又說道。自我介紹後,阿莫斯告訴波利斯它是怎麼來到這大海中心的。
鯨說它很樂意把阿莫斯送回到非洲象牙海岸,它碰巧要去那兒參加一次七大洋群鯨聚會。阿莫斯又說它再也不想冒險了,隻想回家,希望鯨別介意徑直送它回家。
“我不僅不介意,”波利斯說,“相反我很榮幸。世上的鯨誰會有這樣的機會認識你這樣的生物!請上來吧。”於是,阿莫斯爬上波利斯的脊背。
“你真是哺乳動物嗎?”阿莫斯問,“你的氣味更像魚。”鯨——波利斯朝前遊去,老鼠——阿莫斯坐在鯨背上。又安全了,多麼悠然自得啊!
阿莫斯躺在波利斯的寬闊脊背上,享受陽光灑下的溫暖。它太疲乏了,不一會兒就酣然入睡了。突然,它又掉進了海裏,它給嚇醒了,劈哩啪啦地在水裏掙紮,喊“救命!”
原來,波利斯忘記了自己背上有一位乘客,潛入了海底。它意識到了自己的疏忽,很快露出海麵。一個海浪打過來,阿莫斯給掀入空中,一個筋鬥,尾巴朝上掉進水裏。
真痛啊,阿莫斯氣壞了,對著波利斯又是喊叫又是揮舞拳頭,直到它記起自己生死還得依靠這隻鯨。於是,它又乖乖地爬上鯨背。
以後,每當波利斯想潛入海底,事先總是告誡阿莫斯做好準備,這樣,在它潛入海底時,阿莫斯就自己遊泳。
遊啊,遊啊,它們一會兒快速前進,一會兒慢悠悠地閑逛,海闊天空地亂扯,一會兒又停下來酣睡一陣。就這樣,它們花了一星期時間才到達阿莫斯家鄉。
在這些日子裏,它們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波利斯傾慕老鼠的小巧玲瓏,溫柔輕盈,還有那甜美的聲音和討人喜愛的神情。
阿莫斯敬慕鯨的高大健壯,力大無比,以及那堅強的意誌,深沉的聲音和火一般的熱情。它倆成了好朋友。它們暢談各自的生活、理想及內心深處的秘密。
鯨對陸地生活非常好奇,遺憾的是它無法體驗這樣的生活。阿莫斯卻被鯨所描繪的海底世界迷住了。有時坐累了,阿莫斯就在鯨背上來回跑跑,餓了,就吃些小蟲小蝦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