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璃對四人的失態視而不見,依舊看著麵無表情的安心,字字句句都帶著莫大的決心,“你可知,在五歲那年,是玉華和素姨聯合安連城一起施的輪回海的禁術,將你從那個時空強行的召喚過來,但是那時我還不是玄族的少主,即使知道他們在欺騙你,我也沒有能力阻止,所以在安連城帶你回京的時候,我拚盡全力封印了記憶,就是為了等我玄力大成的那一日,能萬無一失的帶你脫離這個外表繁華似錦內裏卻盡是猜疑的陷阱裏。”
玄璃話落,滿席皆驚,安心靜靜的聽著,摘星樓下廝殺聲依然震耳欲聾,她腦中有片刻的暈眩,有那麼一瞬間,她心中,腦中,一片空白,眼前是刺目的白,她似乎看不到任何人,眼神掠過陣陣恍惚。
“玉華這一局棋,以天下為棋盤,他就是那執棋的手,一盤棋開棋,需要打出頭陣的棋子,這顆棋子不好尋,東淩的國師算出了這屆的鳳星不在這片土地上,他便將你強行的從那個時空拘禁過來,讓你替代原來的安心,從你五歲的那刻起,這局棋就開始了它運行的軌跡。”玄璃眸光一錯不錯的看著安心,平淡的聲音夾雜著滔天的怒火,“我親眼見到了你降落異世的情形,你之所以想不起原來安心的記憶,是因為玉華廢除了她五歲之前的過往,你何等的聰慧,若有了那些往事,你定可以從中找到蛛絲馬跡,從而看到他們的狼子野心。”
夜梟聽到這裏,一雙桃花目怒氣泛濫,死死的瞪著玉華,大手緊握成拳,手骨泛出青白的光芒,可想而知他心中已然盛怒。
安心腳步踉蹌了一下,幾乎要栽倒在地,玄璃扶住她的身子,將她帶入懷裏。
“我玄力大成之際,有了以前的一些記憶,但是不全,我順著記憶找到了山村,在那裏我突破了玄力最高一層,然後想起了所有,包括玉華的圖謀,素姨和安連城的謀算,還有你的……被困囹圄。”玄璃薄唇抿唇,無半點的血色,“所以我出關的第一件事,就是破壞了玄淩的大婚,解除了他被你封鎖的記憶,待我將前因後果一一倒出來時,他臉上的表情跟你如今差不多,他看重父主,連帶著看重玄族,若不是知曉當中的緣故,他為何袖手旁觀的看著我將父主挾製而無動於衷?因為我們清楚,不將玄族控製在手裏,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掉落懸崖,無法營救。”
一直未開口的玄淩沉聲道,“安心,我竟不知,原來你才是那個最苦的人,天下芸芸眾生,有衣不蔽體的乞兒,有苟延殘喘的流浪人,有花樓賣笑的妓子,更甚者,踩著親生兄弟往上爬的帝王,他們都苦,都累,都在生死存亡的邊緣來回的掙紮,但世間大苦,比之你,不及一半。”
“你這是在同情我麼?”安心閉上了眼睛,眉眼疲憊,透著一股荒涼的死寂,她突然很想笑,曾幾何時,她以為上蒼對她不薄,前世欠她的親情友情愛情在今生一並的給了她,原來眼前的美好,隻不過是井中月,水中花,隨風流逝。
老天給她開了一個大玩笑,她沉溺被柔情織住的網中,寸步難行,她卻尤不自知,心甘情願的陷在裹著蜜糖的毒藥裏。
她突然想起了一句矯情的話,幸福好短暫,還長著翅膀會飛,一眨眼的功夫,它就飛走了。
“我不是同情你。”玄淩聲音低啞的道,“我隻是心疼。”
“心疼我被三個我最愛的人欺騙卻甘之如飴?心疼我不顧一切奔赴的婚姻卻是個陷阱?心疼我自以為抓住了幸福其實隻是一片虛無?心疼我所看所想所愛所珍惜的都是一場夢境?”安心嘴角翹起一個很小的弧度,眼中的神色卻是一望無際的隆冬黑夜,寂滅荒涼,“聽起來是很慘,連我自己都覺得我很可憐。”
“安心,聽我說。”玄璃看著安心不帶一絲波動的小臉,那雙往日靈動的大眼失去了所有的光芒,如一具行屍走肉,身體還在,但靈魂早已不翼而飛了,心裏驚慌的情緒在瞬間占滿了他全部的思想,他扶住安心的肩膀,認真的看著她黑洞洞的雙眼,“你還有我,正如你所說,就算是全天下負了你我也不會舍得傷你一根毫發,我依舊是那個小時候跟隨你每一步的劉軒,對你不離不棄,哪怕你不喜我,我也心甘情願的守在你身邊,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