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古開天,上分天宮,下分九幽黃泉,人間分四州轄三十三郡。而天道有序,人間定規,鬼蜮有道,三界輪回自有天倫,忽忽然歲月,不知幾萬年。
四州之中燕雲州共分九郡,九郡中首推柔安郡最為富饒,童謠唱讚:燕雲有郡為柔安,人衣錦袍食有鹽,妝扮無需胭脂扣,金釵玉簪蠶絲衣。雖有誇張,卻也相差不多。柔安郡郡守張儷其,為人清廉,在其上任後,修溝渠,建井田,大興農耕,發展商事,更是讓柔安郡百姓生活富庶,安居樂業。
朝廷為表其功,擢升其為皇朝最北部的蒙賀州州牧。皇命即下,張儷其不敢耽擱,攜帶家小,一路車馬向北,自南而北,一路行來,看大川山河巍峨壯麗,江山如畫,美景數不勝數,又有眾家眷一路歡聲笑語,一路行來,到似遊山玩水一般。
因這一日貪戀山中景色,耽誤了行程,天色漸晚,卻還未到下一站官驛。偏偏不巧,天公好似捉弄這一路貪玩之人,下起了瓢潑大雨,柔安郡地處皇朝之南,氣候溫暖如春,一眾人等也多是南方之人,待行至此處,已近蒙賀州,此處全然為北方氣候,又有這大雨淋身,個個凍的如霜打的茄子。
眾人正在冷風冷雨中煎熬時,行至最前頭的兵馬校尉忽然驚喜大喊:“前方有一古廟,我們可前往避雨”
眾人聽的,紛紛大喜,手腳並用催促車馬快行,果然看到一處寺廟,但到近處看時不免大失所望。
此處寺廟,紅漆斑駁,門窗皆破,牆體坍塌大半,一個木牌腐朽大半倒立在寺廟門口,字跡也模糊不清,仔細辨認依稀看到是曉月寺三個字。
眾人在愣神之際,在第二輛馬車裏走出一人,身材魁梧,麵皮白淨,下頜留有三縷清須,相貌極為儒雅,此人正是張儷其,他大喝一聲:“還愣著幹什麼,趕緊進去避雨”。眾人趕緊攙著張儷其一眾家眷,進入這寺廟之內。
進得寺廟,一片狼藉,供奉的神像大都殘破,橫七豎八散亂各處,讓眾人無處下腳之感,眾人用些幹燥的木頭裹著攜帶的油脂,點起火把,攙扶著張儷其等人,走到一塊還算幹淨的地方,又拿出羊皮毯子讓其一眾家眷坐下休息。
這些家眷這一路行來,早已饑腸轆轆,把隨身攜帶的點心果子放在羊皮毯子上,另有大總管張福在附近集市上買的燒鵝,醬牛肉,燒酒也一並拿出來放在毯子上。同時也分出一部分給隨從的一眾侍衛和仆人,大家圍成一圈把張儷其等人圍在最裏麵,把油燈點起,廟裏通火通明,又有美食散發的香味,大家食指大動。尤其是張儷其的小女兒早嚷嚷著要吃大燒鵝了。
張儷其對著大家道:“外麵風雨雖大,但這殘破的寺廟卻護的大家周全,一路行來,大家都累了,胡亂吃些,將就著住一宿,等明日雨停,再做商議吧”。
眾人聽了吩咐,開始進食,張儷其抱起自己三歲大的女兒,笑著喂她,張儷其有一妻一妾,其正配夫人育有一子,剛出生之時,就被一個老道抱走了,這讓張府上下人等都極為不解,但是卻沒人能大著膽子去問張儷其,這個女兒乃是其妾所生,張儷其對這個女兒極為寵愛,因生下來時,哭啼聲如天外籟音,極是美妙動聽,故而取名妙音,其臉頰如剝殼的鵝蛋,眼睛滴溜溜的圓,潤潤的鼻頭,調皮的嘴角掛著笑,極是靈動可愛,這時嚷著讓張儷其喂著吃燒鵝。
卻在這時隻聽見一聲大喝:“爾等是什麼人怎麼擅闖我曉月寺”。
循聲看去在寺廟門口站著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小叫花子,一頭糟亂的頭發,大概都能當鳥窩了,臉上極是汙穢,但是一雙眼睛卻非常明亮,甚至帶著些狡猾,瓜子臉,鼻子挺拔,嘴如新月,唇角上揚,雖然臉上汙穢不堪,卻也看出是個清秀的少年,身上的衣服極為破爛,肮髒的看不出本來的布色,腳上卻穿了個新的布靴,看起來極為不協調。
別說一個叫花子穿不起靴子,就是普通的人家也很少穿靴子,看來這小花子說不定是個順手牽羊的主,這時一個侍衛站起身來就要把這個小叫花子趕出去,卻被張儷其擺手製止了,他站起身來把妙音給其妾接著。
走到叫花子身前道:“今日風雨甚急,無處安身,隻好到貴寺暫避風雨,不知小哥能否行個方便?”。
小叫花眼睛精光一閃,對著張儷其上下打量了一下道:“看來你是這一眾人等的頭,既然如此,咱們就說道說道,我這曉月寺雖然殘破,但也讓你等有了安身的地方,不然這一場秋雨加身,不是你們這些養尊處優的貴人享受了的。”
說到這裏他斜眼看著羊皮毯子上的美食,咽了咽口水,但有故作鎮定,這個怎麼能瞞得了張儷其,張儷其也微笑不語,看著小叫花。
小叫花又道:“”不如這樣,你們胡亂給我些吃食,權當抵了這住宿的銀子,你看如何?”
一眾士兵聽著叫花子一說,全都哄堂大笑。
大總管張福對著張儷其道:“老爺,依奴才看胡亂給他些吃食,讓他到別處去吧。”
張儷其對張福道:“現在天黑雨大,讓他去何處安身啊。
”說罷,轉身對著小叫花道:“小哥如不嫌棄,跟我一塊來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