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三月,春日。
牆內,千樹萬樹梨花開。
牆外,我白衫牛仔褲,靠著門。
聽見車輪馳地,很快,一輛黑色保時捷出現在視線內。車子慢慢停下,我歪著頭,看見那個藍眸的男子坐在駕駛座上。
走過去,自動自發打開車門,坐到副駕駛座上。
“載我去個地方吧。”我笑眯眯得說。
他不看我,打轉方向盤,將車掉頭,問道:“想去哪裏?”
“山下的小碼頭。”我輕快回答。
我租了條小小遊艇,單秋寒和我都會駕駛,不用擔心回不來。他跳上甲板,拉我上去,看見釣具,微微揚眉。
“今天春光無限好,咱們釣魚去!”我眉飛色舞。
他脫下西裝,抽掉領帶,卷起白襯衫的袖管,走進駕駛艙,開船出海。
我不介意他的寡言,赤著腳,抱起雙膝,看群舞的海鷗。海浪時不時飛濺在船頭,落上發間,我輕輕甩開。
船一直開著,直到海岸模糊,海鷗都回翔,才停了下來。我把準備好的兩副釣具固定在欄杆上,拋餌入海,反身靠,看他走來。他站到我身側,雙臂擱在扶欄上,望著海麵。
“頭發長了。”這是我們見麵後,他說的第二句話。
“嗯。”放平安飛了。
“很漂亮。”幾根發絲拂過他的臉,如以前一般柔軟。
“剛才等你的時候,看見你爸媽出門,說是去旅行。”雖然單涼還是嚴肅一張臉,但神情間有點不同。怎麼說呢,是溫柔吧。
“第一次兩人單純旅行,最開心的是我媽。”他無所謂。
“很好啊,愛情結果開花。”葉嵐,我感動她的執著。
片刻寧靜。晴朗的連浪花都不翻,隻有微風。
“傷都好了?”他無意繼續談論父母。
“全好了,不然才不讓我出門。”最終從段老那裏確定了我們三個出生的順序:夜日,老大。雪,老二。我,最小。段老還說,我出生時非常小,大概是被兩個哥哥給擠兌的,差點以為活不了。從此,他們倆仗著自己大,將我“欺壓”得死死。還一天到晚塞東西給我吃,妄想彌補他們犯下的無知“過錯”。
“多了這麼多人疼你。”他很高興。
“以前沒有,成天想。現在有了,避之唯恐不及。”現在的我更喜歡住在奶奶家,多清靜。可老爸三天兩頭催我過去住,我一去,三個大男人就把我寵得連我自己都不好意思。
“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他說完,交握的十指緊到發白。
“其實不是。”我揚起臉,午間陽光好舒服,“因為最好的,就在自己身邊。”
“秋寒——”我要開口。
“有魚了。”他開始收線。
一條很大的鱒魚。
我和他手忙腳亂好一陣,終於將魚肉去骨,片片切好。因為都不喜歡生吃,在甲板上放了個小爐子現烤。灑點鹽,我拿竹簽串起兩邊,遞給他。
“請你吃。”我說。
他的手停在竹簽不遠處。
“怎麼了,不吃嗎?”我往前送了送。
“不用你請,這魚是我釣上來的,魚鱗是我刮的,內髒是我清的,去骨切片也是我做的。”他自己拿竹簽去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