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府的婢女喊三公子,當然是姬三公子。
如果是別人采蘩還懶得看一眼,但這位讓姬鑰誇得與日月齊輝的向家五郎有過之而無不及,她當然滿心好奇,以為自己剛才三觀不正看走了眼,於是又細細打量起來。人長得嘛——確實美男,名門望族後裔身上該有的貴和傲他都有,星空一般的雙眸不落塵埃,好像這鋪子裏大多數人都不屑得讓他入眼。然而,他對那名美人有意無意捉捉小手,捏捏小腰,眉宇輕浮。再看回他那雙眸子,不是星光,是讓美人金燦的發飾映得反光,一旦分離開來,就迷瞪了。換句話說,姬三公子美在皮相,骨頭很輕。
同比之下,向琚才是真正的貴傲,從裏到外,一點不容侵犯。
姬三甚至遠不及姬鑰。采蘩淡淡收回目光,也沒什麼失望。皮相之美易迷人眼,姬鑰年紀小,又是自家的三哥,自然往十全十美處說。不單是姬鑰,世人多如此。但她這世對外表浮華已看得清清透透,隻想學看人看心。
雪清雨清這麼一福,姬三的視線才落到平地,“你們是府中婢女?”臉是不太認得,但衣裙是姬府統發的冬裝。也還好,隻是丫頭而已。
雪清答道:“我們是四房裏的。”
姬三聽到四房出來的,不由再多看兩眼,最後定在采蘩身上,“聽說十郎多了一位義姐,祖父母當貴客一般招待著,莫非就是這位姑娘?”
雪清見采蘩神色平常,便點頭道,“正是。”
姬三正要再說,身旁美人卻道,“公子,妾身不能出來太久,早些挑好早些回去。”
“知道了。”姬三對她和顏悅色,神情十分親昵,似乎突然忘了雪清雨清這號人,招夥計過去隻說要最好的裘袍子,便帶著美人和四婢進裏麵去了。
雪清雨清還有點麵麵相覷,倒是采蘩仍淡定,心中更肯定這姬三隻是一副好看的花架子,想著回去臊姬鑰那小子去,自得其樂,麵上更一派閑情。
“那美人不知是誰,竟讓三公子不顧自家人?”雨清說著卻撇嘴,對美人毫無好感。
“不是他的妻妾麼?”采蘩問道。
“不是的,否則也不至於吵起來。”雪清斷定。
一個夥計小聲告訴,“那是夢雨軒的新頭牌璿香姑娘,都說她今年能得花魁。”
頭牌,花魁,這些詞一出來,三人便知這美人的來曆。
“青樓女子的小婢這麼囂張?”雨清脫口而出。
雪清也有同樣的想法,“還不是仗她家主子得三公子的寵。等三公子的新鮮勁過了,咱們再瞧吧。”
采蘩不知怎麼心裏又逆反,“別光瞧她,也瞧瞧你們三公子啊。男子若不好色,女子就不以色誘之。男子若不輕浮,女子當然自重。小婢囂張,主子縱容,皆因三公子而起。”
雪清雨清張口結舌,半晌後各自低頭。
采蘩懊惱自己直接了些,卻不想再說好聽話。
林川和馮斡走出來時就看到三人沉靜,但沒上心,“大掌事有些急事處理,讓小姐久等了。”
采蘩輕搖頭,“無妨。林管事既然出來,可是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