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堯負手在後,走到桌案旁,看著上麵一張未完成的丹青,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道,“聽說你煮的梨羮很好喝,我嗓子不太舒服,能麻煩你幫我煮一碗麼?”
雲姬一愣,反應過來似是不可置信,忙道,“好,好,我這就去,你稍等。”
梓堯點頭,雲姬顧不上整理自己憔悴的顏容就疾步出了屋子。
屋內香薰繚繞,寧靜愜安。
丹青,美人,墨寶,淺笑。
梓堯拿起了狼毫,沾了濃墨,為父君完成那幅未來得及做完的畫。
雖記憶不清,可是每個孩子的心裏,娘親永遠是最美的那個人。
何況,他現在急需對娘親說說心裏話,關於那個丫頭的……心裏話。
桃花暖昧,潭水碧草。
雲姬居住的地方小巧精致,她對於這些向來沒有要求,初到九重天的時候,天君很細心的為她安排了這樣一處清靜的住處,她很是喜歡,尤其是喜歡著正房側邊,有一個小廚房。
她總是喜歡在置身與茶米油鹽之中,為自己在乎的人熬一盅湯,做一些點心,她會覺得自己是被需要的,很充實。
一向對自己冷漠的梓堯能夠親口提出這樣的請求,她心裏是說不清楚的感覺。
她淨了手,捋起了衣袖,剛一進小廚房,卻生生的怔在了那裏,腳步,再無法挪動一分。
這小房子內,背對著她,站著一個人。
一個……她不敢相見,卻又盼著相見的人。
“小炎……”她忍不住,哽咽著叫出了這人的小名兒。
這世上最後一個與她有血緣關係的人。
她最親的人。
焱宸身子一震,卻沒回頭。
念翕拎著麻布袋子,落在一座雪山上的洞口。
這座雪山四季冰雪,沒有白晝。
這裏,她曾經來過,扶搖山。
這洞府也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陰森,鬼厲,她能變今天這樣,也多虧了這洞內的一位熟人。
“人我帶來了,你出來吧。”她坐在洞府之內用骷髏搭建的椅子上,那麻布袋子就隨意的放到了一邊。
不一會兒,洞內幽深之處,果然出現了一人,虛無縹緲的像是一個靈魂,沒了軀體的支撐,飄到了念翕的麵前。
他看著那麻布袋子,目光綠幽幽的,仿佛一匹餓狼盯上了一大塊兒血肉,白牙森森。
他伸長了手,想去夠那袋子,念翕眸光一掃,一道黑色戾氣狠狠的射出,直逼到這人手上,生生的刺出了一個血窟窿。
那人並沒有痛叫出聲,而是收回了手,麵露凶光。
“舜華,老白呢?”念翕悠悠開口,黑色鋒利的指甲劃著那桌麵上的白骨。
“哼!”舜華冷冷一哼,一揚手,他身後忽然落下來一個人,用繩子吊著雙手,身上血跡斑斑,正是老白。
他眼睛緊閉,似是陷入了昏迷。
念翕鳳眸一眨,那繩子斷落,舜華眼前黑影一閃,再一看,老白已經落在念翕懷中,念翕變出一件白袍子罩在了老白的身上,帶他消失在舜華眼前。
舜華不屑嗤笑,待看到那靜止不動的麻布袋子,眸裏嗜血,他手上化作一把尖刀,狠狠得紮向了那袋子,卻猛地被袋子上的結界彈出很遠。
舜華憤怒哮道,“念翕,你這個賤人!”
剛一吼完,他的額上竟落了滴溫熱,他伸手一抹,探眼一看,竟是嫣紅。
他一詫,從天上竟撲棱棱的掉下來一隻死鳥。
很眼熟,就是他一直養的那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