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口一個旨意,卻苦了地府一幹人。
但是梓堯雖貴為落魄的少君,卻沒有那窮酸的假自傲的氣質,常常是往哪一躺就一天,在地府呆時間長了的鬼神們誰也不去招惹他。
一晃就過了幾百年。
一天,地府裏來了個新的女鬼,雖然一些老輩兒的都告訴她不能去跟他有交集,但是看他整天沒白天沒黑夜的昏啊睡的,忍不住好奇,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去捅他,聲音清脆,就像那風拂過的風鈴,“哎,你叫什麼,我叫小翕。”
那少君自是翻了個身不理她的。
那叫小翕的女鬼一時小性子也上來了,好,你不是不搭理我嗎,那我就吵到你受不了為止。
反正她前麵排隊輪回投胎的鬼一堆,到她時說不定猴年馬月了,她有大把大把的時間,於是就在他身邊盤腿一坐,嘴裏叨咕叨咕的從三皇五帝時的風流韻事,講到她養的小白狗如何鬧春,從她家的耗子膽子大,敢上炕生崽子講到共工頭撞不周山是看上了山裏的一個小女仙。
亂七八糟,胡說八道。
一百年後,小翕口幹舌燥,卻也終於有了點兒成效,梓堯抬了眼皮瞅了她一眼。
小翕受到鼓舞後更加肆無忌憚,沒了那些野史故事講,就開始將說書段子,路上聽的小笑話,後來的後來,梓堯也能拄著胳膊聽她噴唾沫星子,偶爾點頭複合一下子,卻從未發過一言,出過一聲。
事都有始有果,到了小翕投胎的日子,那天,她意外的沉默讓梓堯感覺有些奇怪,聽她說清緣由後,梓堯也靜了下來。
眼看著投胎的時間快到,小翕卻突然抓著他的手,下決心道,“我不去投胎了,我陪著你。”
梓堯看著這個陪伴了自己數百年的小女鬼一愣。
小翕就著他的衣袖抹了一下鼻子,憐愛的看著他道,“梓堯,我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麼事情,讓你寧願睡在這地府裏也有不願重見那人間的光明,我不願看你這樣,我難受,即使你有千萬個不如意的理由,也完全沒有必要頹唐,因為至少有一個激勵你振作的理由,那就是不管在任何情況下,我都會堅定的站在你的身邊,你即便離,我也不棄。”
梓堯一愣,半晌後一笑,在百年後再次開口,也是小翕第一次聽到他暖如明玉的聲音,“這又是你在哪摘抄的段子?”
小翕氣罵,“死人,好好的氣氛都被你攪亂了。”卻磕在梓堯的懷裏,淚流滿麵。
後來,小翕投胎在村子裏一戶普通人家,梓堯也重見天日的守在人間等她長大,緣分所致,小翕對他一見便傾了心。
倆人如一般戀人一樣談情說愛,小翕不停的翻看著書裏的段子對他說著情話,梓堯微笑著聽著然後毫不留情的去揭穿她。
也不愉快過,吵過,鬧過,再和好過,梓堯以為這就是他的一生,若真如此,他心甘情願。
那時,小翕也是這麼想的。
可是,命運總是讓你即使不低頭,也在心裏乖乖投了降。
天君病重,梓堯聽聞後要趕回天宮,臨走前,交給小翕一塊兒佩玉,承諾自己三年後回來,然後便轎子,紅蓋頭的迎娶她,從此,執子之手,與子一生。
小翕一個勁兒的點頭,信他所說,含淚笑著與他告別。
等少君三年後遲到再回來時,卻時過境遷,一切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