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門子來報,有衙役登門,說盧大人有請。
“走,去衙門!”
陳三郎眸子掠過一抹精光。
許珺作男裝跟隨左右,她現在等於是陳三郎的貼身保鏢了。
涇縣衙門後院,盧大人背負雙手,不停地踱步,有些坐立不安的樣子。這段時日來,他的日子並不好過。
作為一縣之尊,盧大人這個位置來得湊巧。要知道前麵短短時間內,就換了兩任縣令了。他之所以能夠戴上這頂烏紗帽,離不開元家的點頭同意。這一點,盧大人比任何人都明白,因此在他眼中,隻有元家,沒有朝廷。
不過作為地方官兒,盧大人自問上不得台麵,距離元家心腹的層次還遠著呢。反正揚州那邊有什麼吩咐指令,一概執行便是。
例如:當初對陳三郎基業的放任;又例如:那時候揚州來人做事,也是全力配合……
但其中一些秘密的事情,盧大人注定無從了解。揚州來執行任務的那一批人一夜之間不見人影,他縱然很是疑惑,也不敢詢問。至於對待陳三郎的態度,更是有著不同的變化。
就在昨天,他接到了一封來自揚州的書信。信是元文昌親筆寫的,還落了大印。
讀完信後,盧大人霍然明白過來,今天立刻派人去把陳三郎請來。
“陳翰林來了,本官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盧大人滿臉笑容地將陳三郎迎進客廳,態度甚是恭謹。陳三郎考中狀元,被授予翰林院修撰的消息是公布了的。
“盧大人客氣了,這些時日來,多蒙你照拂,早就想來致謝。”
陳三郎也是笑容滿麵地說道。
邊上許珺聽得一撇嘴:這些虛套的禮儀,她可做不來。
一番寒暄,分賓主落座,用過茶後,繼續說閑話。
陳三郎東一句,西一句,一點都不著急,就等盧大人開口說正題。
盧大人幹咳一聲:“陳翰林,此番衣錦還鄉,不知盤桓多久?準備何時赴京述職?”
陳三郎放下杯子,淡然回答道:“也許兩三個月……”
盧大人一聽,心中正一喜,忽而又聽對方說道:“也許兩三年……”
眉頭一挑:“你的意思是?”
陳三郎一攤手:“沒甚意思,都是實話罷了。”
盧大人哼一聲:“陳翰林,本官有句話要勸你。”
“請明示。”
“家鄉雖好,卻非久留之地。”
陳三郎“哦”了聲:“若要留呢?”
盧大人突然一笑,態度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春風滿麵:“留下亦無妨,刺史大人想請你去揚州一敘。”
陳三郎歎了口氣:“揚州煙花絢爛,風月無邊,說起來,真是好生懷念。”
盧大人笑得更加燦爛:“元大人正翹首等待,就看陳翰林何時啟程,前往揚州拜訪了。”
陳三郎詫異道:“盧大人,我想你理解錯了,我並沒有去揚州的打算。”
盧大人麵色一變:“陳翰林,本官是好心相勸,莫要不識抬舉。”
元文昌請陳三郎去揚州的用意,他自是揣測到幾分端倪。主要兩方麵的用意;一是招徠,收為己用;另一方麵,要是陳三郎不願投靠屈服,那這一去,就不用再回來了。
陳三郎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盧大人心中來氣,一拍桌子:“陳翰林,請你自重,這裏可是縣衙。如此放肆輕狂,成何體統?”
這一拍案,聲響驚人。
唰唰唰!
早埋伏在兩邊的四名衙役登時現身出來,個個目光凶狠。這些都是安排在縣衙上任職的心腹,手上沾染過血,氣息彪悍,可不是那等混飯吃的老油條子。
“呦,說不過要開打了嗎?”
許珺怡然不懼,踏前一步,護在陳三郎身前。
盧大人大義凜然,高聲喝道:“陳翰林,不要以為你考了狀元,便能持才傲慢,目空一切。這裏是我的衙門,既然你不識好歹,便請出去,不送。”
陳三郎安然坐著,悠悠喝茶,然後才慢慢說道:“盧大人,我想你搞錯了。這裏的確是衙門,但從現在開始,就不是你的了,而是我的。”
“什麼?”
盧大人幾乎跳起來,指著陳三郎的鼻子:“你休得在此胡說八道,是誰給你如此大的膽子!”
“是它。”
陳三郎手中亮出一卷黃絹,黃光燦然,映得盧大人臉色一片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