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縣令莫名感到心情煩躁,站起來,背負雙手,踱起步,忽想起一事:“江草齊的那些門客伴當現在都在哪?還有,他老婆如何了?”
“這個……”
張幕僚回答不上。
“還不趕緊派人去查!”
黃縣令一拍木桌。
“是,是。”
張幕僚連忙出去。
手下養著人,又能調動衙門勢力,不用半天工夫就查出了結果,張幕僚心頭大震,第一時間趕回來稟告:“大人,江草齊的渾家,還有四名門客都不見了,高田鄉的住宅都變賣一空了……”
“什麼?”
黃縣令霍然變色,眉頭皺起,腦海反複思量,結合各種境況,大致有了推斷,咆哮起來:“竟敢擊殺官差,好大的膽子,誰給他們這個膽子!”
咆哮聲嚇得送茶進來的丫鬟一個手抖,摔了一地杯盞。
“沒用的東西,滾出去!”
黃縣令正在火頭上,一腳踢在丫鬟身上。丫鬟不敢叫痛,連滾帶爬離開。
張幕僚吞了口口水:“大人的意思,是江草齊他們殺了張甲李乙,擊殺官差,這可是殺頭大罪呀,他們怎麼敢?”
黃縣令漸漸冷靜:“亡命之徒,有什麼做不出來的。查,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叫鍾捕頭過來。還有,這件事和那陳三郎定然有著莫大關係,絕不能放過他。”
鍾捕頭年約四旬,個子不高,但肌肉結實,一張臉總是板著,冷酷而不近人情,素有“鐵捕頭”之稱。不過知曉內情的人卻知道,此人審訊查案,收起銀子來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少百姓暗地裏都叫他做“鍾扒皮”。
在賀縣令手下,他一向不得重用,直到黃縣令上台才來個大翻身。衙門的人都知道,鍾捕頭是黃縣令的心腹頭馬。
鍾捕頭來得很快:“見過大人。”
黃縣令也不廢話,把事情因由道出。
聽完,鍾捕頭非常憤慨:“膽大包天,還有國法嗎?大人,屬下這就去將陳三郎抓起來,嚴刑審訊。”
黃縣令一擺手:“暫時不可。”
“為何?”
鍾捕頭覺得奇怪。
張幕僚幹咳一聲:“現在事情都隻是推斷,沒有實證。再說了,如今大人剛上位,有些事情務必求穩,以免授人話柄。”
鍾捕頭也是個聰明人,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大人要屬下怎麼做,盡管吩咐。”
黃縣令說道:“首先,得確定張甲李乙二人的下落,然後順藤摸瓜,查出個章程,越快越好,要趕在院試之前。”
他是擔心萬一被陳三郎考過院試,正式獲得秀才功名,再想整治就難了。秀才見縣令不用下跪,縣令也不得隨便對秀才用刑,都是律法明文規定的。
鍾捕頭一拍胸口:“大人放心,包在屬下身上。”
又說了些閑話,告辭出去。
出到外麵,有兩名衙差湊上來:“捕頭,大人怎麼說?”
“跟我走就是了。”
鍾捕頭不多說,帶著兩人出城。
他們都是老衙門,辦案經驗非常豐富。特別是鍾捕頭,雖然慣於收錢,可還是有真本事的。
兩個官差押解一名人犯,有路線有方向有特征,非常好找。中午的時候,就查到當初張甲李乙帶著江草齊所住宿的路邊小店。
線索也在此斷掉。
根據店老板所言,那天一大清早兩名官差就押著江草齊上路了。可是往前查詢,十裏開外有茶店有飯攤,要是張甲他們路過,肯定會進行飲食,但問過茶店飯攤,沒有人見到他們。
明顯,張甲三人並沒有走官道,而是拐到別的地方去了。
可究竟去了哪兒呢?
鍾捕頭略一思索,四下打聽,很快就打聽到“野鬼林”這麼一個地方。亂葬崗,傳聞鬧鬼的不祥之地,人煙罕至。
“當日由張甲李乙兩人押解江草齊流放,本身就是得了大人指令,要在路上做手腳。本來計劃在五百裏外再動手,難道這兩個家夥偷奸耍滑,直接帶到野鬼林去了?”
很有可能。
鍾捕頭一咬牙:“去野鬼林。”
兩名衙差麵麵相覷,想打退堂鼓,可又不敢直言,隻得跟著。
三人到了野鬼林,並沒有深入,在外圍巡視一圈,毫無發現,什麼痕跡都找不到。畢竟過了那麼多天,期間又刮風又下雨,就算有痕跡都早被洗刷幹淨,哪裏還尋得著?
沒有線索,就無法破案,更無法回去跟黃縣令交差,鍾捕頭心情頗為煩躁,暗道:“看來隻能從陳三郎身上找突破口了,區區一個文弱書生,要拿下,還不是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