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超風看著一隊隊黑甲騎士將死去士兵的屍體收拾起來,斷肢殘臂,鮮血淋漓。但是沒有一個人哭泣,他們眼神堅毅,步履堅定。伴隨著遠方的火光與黑煙、風聲裏傳來陣陣嗚咽,是對戰爭無情的控訴,對犧牲的戰友的緬懷。
緋衣上的鮮血漸漸散去,最後幹淨的猶如未然一絲塵埃在上麵。
梅超風掀起袖擺,仔細看著冰冷銀寒的秋水劍,感慨道:“一夜之間,我竟然殺了這麼的多人,不過是手起刀落,就有無數條人命喪生在我的手裏。”
想到此,那惡心反胃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扶住楊康的手,梅超風將頭歪在一邊,竟是無聲的嘔吐起來。
楊康扶住梅超風的身子,輕輕拍打對方的脊背,感覺身下之人又瘦削了幾分,不由擔心道:“風兒,我這就去給你找大夫來看看!”
從背包裏摸出酸味的糖果往嘴裏一塞,梅超風搖頭,“隻是覺得惡心罷了,沒事。”
扳過梅超風的肩膀。楊康嚴肅下神色,“那你答應我,以後再也不要上戰場,你不知道當我在城門邊看見你浴血而來時,心差一點就要停止了跳動,如果你有什麼事,康兒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要殉情嗎?”梅超風調侃。
“你生,我生。你亡,我亡。”
“……傻瓜。”忍不住,梅超風將手指刮在楊康的鼻梁之上。要是某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著。
這時候,一名士兵跑到梅超風身邊,神色悲慟道:“小王妃,耶摩羅將軍快不行了!”
“什麼?”梅超風大驚。
“方才小王妃在南門捉到的那個俘虜被一個女人救走了,將軍要攔下那個女人,結果剛往那個女人肩上一拍,將軍就中毒了,現在昏迷不醒,連大夫都說沒救了,讓我們來找小王妃看你有什麼辦法沒有!”
梅超風立刻反應過來那個女人是黃蓉,耶摩羅中的毒定然是殘留在黃蓉軟蝟甲上的蛇毒。
“我過去看看。”
因為楊康還要留在原地處理戰後事宜,所以和他說了一聲後梅超風便跟在士兵的身後,急忙趕到軍醫帳篷。
隻見耶摩羅躺在床上,整張臉慘白,雙眼浮腫,嘴唇發黑。梅超風剛想上前,卻被隨軍大夫攔下:“小王妃,將軍現在渾身是毒,靠近不得!”
“無礙。”
梅超風揮揮手,繼而將九轉還魂丹取出一枚給耶摩羅喂下,不消片刻他便從昏迷中悠悠醒轉。不過當他醒來的第一件事不是感謝梅超風,而是大聲嚷嚷罵娘:“奶奶的,竟然讓一個小丫頭給陰了!”
見到自己身邊還站著許多人,耶摩羅不禁老臉一紅。
隨軍大夫過來給耶摩羅把了脈,喜道:“將軍的毒竟然全解了,小王妃當真是妙手回春。”
“是小王妃救了我?”
耶摩羅一愣,難以置信的看向梅超風,對方回以一笑,耶摩羅愣著,繼而目光轉向一旁,不敢和梅超風對視,向旁人問道:“外麵、外麵戰況如何?”
“蒙古人撤退了。”
一句簡短的概括讓耶摩羅精神一振:“我們贏了?”
梅超風搖頭,“不。”
“那是怎的?”
遲疑一下,梅超風道:“這一場戰役,根本就沒有贏家。”
“宋軍兵臨城下,暫時替我們解除了圍城的困境。此刻他們大軍屯集在往東三十裏的地方,金、蒙、宋三軍漸成犄角之勢,若是宋軍於蒙軍聯合,金國必破。但他們按兵不動,誰也不知道他們的打算……”
“來了,來了!”依舊是剛才報信的那名士兵,他跑進帳篷裏,氣喘籲籲,端起一邊的茶壺猛的往嘴裏一灌,喉結上下滑動,到最後竟然是將整壺水都喝幹淨了。
耶摩羅從床上爬起來,一掌拍在士兵的肩膀上,“誰來了?”
“是宋人!”
“他們打來了?正好,我去會會他們。”耶摩羅說完,抄起自己的盔甲一扣就要往外走去。
“不是的,不是的,”那名士兵跳到耶摩羅身邊,手舞足蹈,“不是宋人打來了,而是他們要和我們談判。”
“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