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風塵女子,一生中竟兩次與曆史風雲際會,比起古代的蘇小小、薛濤這樣以歌舞詩詞傳為佳話者相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她就是晚清名妓賽金花,一生三次嫁作人婦,又三番淪入煙花,是中國曆史上最具傳奇色彩的一個女人。
今天從現存的一些老照片來看,賽金花本人似乎並沒有令人驚豔的傾國之色,她更像是一樹氣息曖昧的夜繁花,在曆史的風煙深處,閃爍著幽麗的光芒。
在洪均病逝後,身在異國他鄉。賽金花終於有了一種無措。在這裏生活了三年,如今隻剩自己一個人。看著身邊金發碧眼的人。他們路過又錯過。沒有一點交集。
這個時候遇到了 她生命中重要的那個人——孫作舟。那個笑容溫暖的白衫京劇男子。他一出現就把她的記憶又拉回了當初。那個嘴裏唱著“咿咿呀呀”的男人。他一直在自己的夢裏徘徊、彳亍。
在經曆了顛沛流離後的他們,如今一見麵自然是心頭又燃上了那個一伸手就可以觸碰的想法。
她跟著他去了上海,連家都沒有回,她仿佛忘記了之前那個叫做洪均的男人,忘記了之前的恩愛。
回到上海後,她隨著孫作舟生活。然而,他並沒有要娶自己。他們一直停留在伴侶,人生若隻如初見呀。
她問他:“你愛我嗎?”
他說:“愛。”
“那你願意娶我嗎?”
他不再言語。
她懂了他的意思。
於是,在上海,賽金花重操舊業,掛牌開張了。
她在延豐裏租下門麵,掛起“趙夢鸞”的名牌,遍迎八方來客。舊時上海的妓院分為若幹等級,最高一級叫“書寓”,其次叫“長三”,再次叫“麼二”,再往下就是“煙花館”和“野雞”。賽金花就屬“書寓”一級,她在書寓門口掛的名牌是黑底金字,頂端紮著朱紅緞子,並且係上彩球。
賽金花毫不隱瞞自己的身份,反而將其引為“賣點”——她在自己的香閨懸掛了一幀洪鈞的照片,亮明自己狀元夫人、公使夫人的身份。果然效果頗佳,她成為轟動一時的新聞人物。不少人都想一親狀元夫人、公使夫人的芳澤,於是賽金花名聲大噪,生意非常火爆。據說賽金花還曾經接待過李鴻章,隻是陪酒唱曲,盡了雅興。
1898年夏天,賽金花轉戰天津,她的狀元夫人的名牌也就亮到了天津,在天津、塘沽地區引起了不小的震動。這次賽金花不但親自出馬,還招募了一批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正式在江岔口胡同組成了南方風味的“金花班”,自己當起了鴇母。“賽金花”的名號就是由此而來的。
不久以後,賽金花結識了一位要人,他就是戶部尚書楊立山。楊立山把賽金花帶到京城,住在李鐵拐斜街(今天的鐵樹斜街)的鴻升客棧內。天津的金花班底也被她帶到了北京城。從此南班妓女進入北京,北京妓院分作南北兩大流派。
戶部尚書楊立山,一段生死之交的情誼。“這一生,總有那麼一些人,與你相逢在黑夜的海上,本來各有各的方向,可他願意在交會時賦予你一些光亮;總有那麼一些人,當你受盡生活的創傷,心如小小的窗扉般緊掩時,用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在青石的街道向晚,給你一場美麗的相識;總有那麼一些人,當你站在橋上看風景時,他就在樓上看著你,不偏不倚地正好承接你的微笑,呼應你的友誼。”
初到北京的那段時間,是賽金花的鼎盛時期。她豔幟所指,當者披靡,名頭響遍了京師九城。如同戲子需要有人來捧一樣,妓女一樣需要追捧,才能紮根立足,水漲船高,捧賽金花的可都是些王公大臣、豪門貴胄。
除了戶部尚書楊立山外,浙江江西巡撫德曉峰也和她打得火熱,楊、德二位大人對她出手很是闊綽,一次就能送上白銀一千兩。賽金花還是慶王府、莊王府的常客。因賽金花常穿男裝,結發辮,頭戴草帽,足蹬緞靴,別有一股男子英氣,時人稱之為“賽二爺”。
如果八國聯軍沒有打進北京城的話,賽金花一定能夠坐穩八大胡同裏第一把交椅,過著紙醉金迷、花團錦簇的生活。然而接下來的庚子事變,不僅把北京城變成了人間地獄,也將賽金花推上了詭異的時代潮頭。
1900年7月21日,八國聯軍殺進北京城,老百姓死傷枕藉。在度過了戰爭初期的混亂和動蕩之後,聯軍的士兵從燒殺搶掠的亢奮中漸漸恢複過來,開始對北京實行分區占領,著手恢複秩序。北京最早恢複的商業活動,竟然是娼業。八大胡同的業務超常繁盛,聯軍的大兵們在京城裏四下亂竄,尋花問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