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打了水上來給費蕊洗漱,隻見小姐又坐在床上走神,自那日小姐見了那位孟姓公子後就一直神智不清的。不是發呆就是守著窗外。翠兒覺得身在風塵就不應妄圖真切的情感,若是有公子講了什麼令人心動的情話。那也是在醉生夢死間討人歡心的謊話罷了!做不得真。卻不想連小姐這麼才華橫溢的女子也被男人的花言巧語所迷惑。雖說那孟姓公子長得就如詩句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寫的那樣。一言一行間都散發著淡淡的儒雅,想來也應是一個讀書人。但流於這種風月場所的又能是什麼良家子弟。如今小姐這日日盼時時等的看著也讓人心疼。
“小姐,洗漱了”翠兒輕聲說道。
這時費蕊才淡淡的轉頭,她手扶著床簷任由翠兒給她穿鞋。“你說,他還會來嗎?”她低聲說道,又像自語又像詢問翠兒。
翠兒不懂這男女之間的男歡女愛隻知道自己活的快活才是正事兒。“小姐,那孟公子遭你這日日思日日念的,不來我都要將他拖來。”
“你這小丫頭嘴皮子是越來越厲害了,連我也敢打趣了!”費蕊手指輕輕彈打翠兒的額頭嬉笑罵道。
翠兒揉著額頭嘟囔道:“我哪敢取笑小姐呀,您看自那天見了孟公子,你就魂不守舍的。這不我看著著急嗎!這孟公子要是還不來呀,我就要去找他來了”
“花蕊呀,快下來,孟公子來了,來招呼招呼孟公子”李媽媽扯著她那細長的嗓音喊道。
“來了,就來,媽媽讓孟公子稍等片刻。”費蕊欣喜地坐在銅鏡前讓翠兒梳理著長發。翠兒熟練的梳了一個淩虛髻。費蕊看著銅鏡中自己,花不足以擬其色,蕊差堪狀其容。
樓下的孟昶手執銅觴正待品酒忽見穿著一件淡青色蟬翼紗衫的費蕊,隻見她紗衫裏麵隱約地圍著盤金繡花抹胸,乳峰微微突起,映在紗衫裏麵,她從樓上緩緩走近,愈覺得冰肌玉骨,粉麵櫻唇,格外嬌豔動人。早已閱過美人無數的他也被這眼前人所震撼。心道好個攝魂尤物。
“孟公子,久等了,花蕊在這向你賠個不是。”她的聲音裏有著幾縷嬌媚,如鶯簧百囀,嚦嚦可聽。孟昶覺得就是聽著這個聲音都能讓他如在雲端了。
“哪裏,等你這般佳人,小生情願的很。”孟昶低聲說道。費蕊聽著他那略帶虛偽的聲音心中有股無奈,若不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想借他之力走出這風塵之地,也不必如此日日思夜夜盼的。她從翠兒手中接過琵琶,緩步坐在離他不遠處。手執素琴。“那便為公子彈奏一曲,已供娛樂。”她垂眼低聲說道,就如琵琶行中寫道,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輕攏慢撚抹複挑,初為《霓裳》後《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
孟昶不懂她這曲中的哀怨,卻被這纏綿悱惻的聲音所吸引。隻道她一個風塵女子也能有這般才藝也是讓人側目的。孟昶自詡是個追求風雅之人,先前來見這女子是為之色,而今卻深覺這般才貌雙全的女子哪怕出身風塵,伴在身旁也並無不妥。心中暗暗道定要為她贖了身,讓她常伴身側。
費蕊彈完最後一個音節手指緩緩落下!她將琵琶遞給翠兒,站起對著眾人福了下身子,那雙秋波點點的眼睛更是盯著孟昶,那眼裏有期望,有魅惑,有哀怨,有纏綿……
“獻醜了”她壓低了聲音,這樣的聲線在男人心裏更有柔柔的致命感。她相信孟昶會為她贖身的,為了這一天她策劃了多少年,她要逃脫這裏,她要成為最尊貴的女人。目前來看並不是不可能。對於這位年輕皇帝她不是隻有愛戀還有利用價值。
孟昶拉著她的手走上二樓,一進她的閨房之中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她的手搭在他的脖子上,頭微微後仰著,胸前的春光明媚,好似等人采摘。孟昶抱著她往床上放下,隻見她媚眼如絲的盯著他,墨色的發隨意的散在綢白的絲被上更顯得她白皙如玉,紅唇如朱。他緩緩走近,又是一夜纏綿,一夜悱惻……
天亮的時候,她的眼睛慢慢睜開,看著身旁之人心裏是空洞的,她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或錯,這麼多年來苦心策劃的一切,希望他能將她帶進那三尺紅牆之內。如今事情都已成功一半,她卻有些慌了,這種不知前路,後路迷茫的感覺讓她開始懷疑她的選擇了。手指輕輕的點在他的額頭、鼻尖、唇邊,然後就被他一手抓住了。“怎麼,蕊兒想非禮我。”他還裝的一臉嬌羞。
費蕊抽回自己的手,“才沒有”然後假裝羞澀的偏過頭去。“蕊兒自知福淺,卻又妄想常伴公子左右。但蕊兒明白,這也隻能是蕊兒的妄想罷了!”她低著頭柔柔的呢喃著,手看似漫不經心的玩弄著他的頭發。這時,他抓著她的手很認真的說道“我會讓蕊兒陪著我的,這才不是妄想。”
“這是真的嗎”她手掩著唇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
“我怎麼會騙蕊兒呢”他抓著她的手低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