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身前男子,低低回應。
沈青檀心頭有些苦,上官希喜歡他,他卻喜歡她。而她喜歡的人……
她又抬起眼,向他看去。
突然發現,這是多麼奇怪的穿衣。
他的黑色錦服正穩穩披在阮詩詩身上,把她瘦小的身軀襯得愈發玲瓏嬌小,眼眸水波動人,一場驟雨後,褪盡鉛華,她卻更出落的如詩如畫起來。
她心頭苦笑。
她穿著他的衣服,他身上又披了一件,身後祁岄與大將軍陳庭堅皆一身白色中衣,身形筆直站在他身後,異常醒目,她隻覺十分滑稽。
他既然把衣服給阮詩詩,又怕什麼淋雨,不該是雨越大越好,淋得越濕越好,這樣才能博美人疼惜,這個祁岄果然又木頭了。沈青檀這般想著,嘴角拉扯了幾分。
而那個對麵的男人目光卻更冷鶩了。
如果說前一刻,他還會冷言冷語說一些嘲諷的話,說明那份怒火還未到無可救藥的程度,可沈青檀那副模樣,渾身濕的滴水,頭發淩亂貼著臉側,麵色慘白卻又死不要命地還兀自笑了,上官昱璟心頭的怒火就似被當頭滾油澆下,頃刻間哄的一聲竄入頭顱。
“子堯哥哥,那我的關東煮了,正好淋了雨可以去去寒氣。”上官希迎麵跑來,拉住陸子堯衣袖道。
沈青檀聞言,猛然回神,這才發現手中食盒沉墊墊的,竟灌了整整一盒的水,那水跟著她滴水的衣袖一樣,一滴滴向下滴著,頻率竟還萬分協調。
她這才發現,從下雨的那一刻開始,到剛才,她竟如此心事重重,以至於手中拿了一盒關東泡湯都沒發現。
眾人目光都看向她手中食盒,包括陸子堯。
她無耐地笑了,雙手端著食盒這一刻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一路出神未覺,這一刻竟忽覺手中極重,無力地連一個食盒都有些端不住。
她苦笑抬頭。
眾人神情不一。
太子目光深沉,李澤玉也是,倒是阮詩詩眼中一抹不悅。
她又是一笑。
是啊,她現在的身份不過是一個仆人,又怎可與這一群貴胄相提並論。
隻是,她不喜歡這種被人當笑柄一樣看待的神情,她沈青檀也是一個驕傲的女子,卻因為他……。不知怎麼了,似乎一場雨,把她的情緒全部牽動了出來,她隻覺心頭苦澀就似那一夜暴漲的江麵,滿得就要溢出。
隨後,上官希極是不悅,就要斥責她,沈青檀早已毫無感覺,心裏疼痛,還會在乎那幾句無關痛癢的責罵麽。
倒是,陸子堯拉了拉上官希身上披著的衣裳,說冷了就冷了吧,吃食什麼的下次還能再買,隻是衣服濕了,著了一身涼就不好了。
那衣裳是大將軍陳庭堅的,隻是最後卻披在了上官希身上,或許是,那雨來的迅猛,他動作飛快,脫下後才發現阮詩詩又何必需要他的衣裳……
又是一個,苦澀情腸的男子。
上官希似乎也突然想起衣服是陳庭堅的,一時有些無措,但見陸子堯並沒在意,目光溫柔,她心頭暖洋,滿麵紅光,早忘了之前的不愉快,拉著他兩人就往回走去。
太子餘光掃了眼她,隨後也跟著往青雲客棧走去。
隻剩上官昱璟仍舊佇立在那裏,一身冷意蕭颯凍人。
“爺,你衣衫也濕了,切莫著涼,我們快回去吧。”阮詩詩轉過眼,看向上官昱璟,眸中關切濃鬱。
所有人淋雨,隻有她最濕的徹底,卻沒有人關心。多麼諷刺。
上官昱璟冷冷收了目光,毅然轉過身去,動作連貫無比,一群人都隨他起步往回走去,而她就似一個玩笑,站在那裏,風吹著,冷的骨頭牙關咯咯作響,卻又是多麼可笑。
所有人裏,隻有祁岄轉身離去時,目光擔憂地看著她,她終於微微一笑。
眾人已起步遠走了五米開外,身後卻傳來一身巨響,上官昱璟背脊一僵,猛然轉過身去,眸光在清楚看到的刹那後才微不可見鬆了些,冷眼道,“你還要站到什麼時候,耽誤詩詩換衣,你知道後果麽!”
腳下一罐食盒碎地,手中雖去了分量,但五指竟還是虛脫得無力蜷緊,她微微把手縮到袖中,“知道了。”
上官昱璟卻驀然眸光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