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林朝英來到西夏境內,依著洪七昔日所言,沒幾天便來到了嶽綱的墳前,隻見青草塋塋,墓碑上隻刻了“大宋嶽綱”四個字,也是布滿了塵土,連石碑也缺了一塊,顯然是很久都沒有人來掃過墓了。
林朝英伸袖拂去些塵土輕撫這墓碑,忽地想起當年自己用化石丹騙了王重陽的事,也是感觸頗多——當年的自己,居然會做出這樣幼稚的事來,現在想想,也著實可笑。
她並不知,正是由於當初的執迷不悟,才會讓她遇到洪七時還是一顆處子之心,而正是因為洪七敲開了她的心房,她才能又這樣平和地回過頭去看過去。
正在感慨,忽地聽到一陣哭泣聲從遠處傳來。
原來這地方,是西夏把那年南宋出使的死者一起集體掩埋的地方,過了這幾年,又沒人看顧,漸漸地成了一個公墓性質的地方,很多附近的百姓死了,也會把自己的親人安葬在這裏,以圖共享些供奉祭祀的香火。
林朝英正邁步要走,卻見那邊過來了一大堆人,為首的是三個婦人,身邊都有男子攙扶——想來是她們的丈夫,再看後麵,居然跟著三口棺材。
——原來是三家人家同時死了人,倒也可巧。
林朝英再歎了口氣——如今沒有戰亂,死人卻仍是不斷,看來這西夏的百姓生活,還是很辛苦的。
林朝英不願與這些普通百姓多有什麼交集,便閃在道路一邊,讓他們先過。不料這些人看到她,都瞪大了眼睛。
林朝英自知美貌,便心生厭惡——怎麼親朋家中死了人,還是這般好色,看來西夏人也是頗多無賴之徒!
心裏正這麼想著,一個老者忽地將她一攔,道:“這位姑娘,緣何孤身一人到此?你是外鄉人吧?”
聽這老者的口音,倒像是中原人一般。原來金宋兩國前些年時有征戰,有不少漢人便避難到西夏來居住,夏仁宗對這些人也頗多安撫,並無什麼欺壓的舉動。
林朝英見這老者神態詳和,便道:“我是來為一位故交掃墓的。”
這老者點了點頭,先揮手那打送殯的隊伍繼續前行,然後又對林朝英道:“最近這裏不太平,姑娘孤身到此,很不安全,還是在此稍待,與我們一起回去吧。”
林朝英一愣,隨即道:“怎麼,這裏有人劫道?我卻不怕的。”
這老者這時見林朝英腰懸長劍,也知她是江湖中人,便道:“原來姑娘是江湖中人。隻是我們這裏也曾請過些高手前來,卻都死得很慘,反而更累的那人報複,害了不少女兒家。”
林朝英又是一愣:“什麼女兒家?”
這老者這才對林朝英說了詳情,原來這裏自三個月前,出現了一個采花賊,附近未出嫁的女子,多遭奸殺。這裏的鄉民便是各自加緊防範,也終有疏失的時候。請來些所謂的江湖高手,也都被人打死,而且死狀極慘,都是胸肋骨骼盡碎,內髒破損而死。
林朝英先是聽說有人采花,便想到是歐陽銳——她現在對這個人沒什麼興趣,但是之後聽到這些女都被死於非命,便想到是不是梁子翁從長白山跑到這裏來了。
雖然梁子翁的武功在她看來是不值一提,但是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一流好手。但是聽到後麵死者有骨頭被打碎了,不由得想到,難道是上官明月?
但是上官明月怎麼會做出采花的事來呢?難道是她和什麼淫賊聯手,各取所需?
上官明月皺起秀眉,想了一回,並沒有想到什麼來,便索性就跟著這群送殯的人,一起把這三具棺木都掩埋了——原來這次死的三人,都是妙齡女子。而所有受到侮辱而死的女性,均是未出嫁的處女。所以這些人見到林朝英單身在此,才會如此吃驚——林朝英雖然年近四旬,但看上去仍然不到三十歲。這一次雖然受傷,但是在琅嬛□裏更有收獲,如今容光更加煥發,而且她並未出嫁,也仍是處子之身,關上的發髻也是未出嫁女子的發型,故此這些人一望便知,她還是未出閣的女子。
林朝英跟著這些人,了解到了大致的情況,於是便更想會會這個手段毒辣的采花賊。
這三家人分別來自於三個村子,林朝英跟著那老者來到他的家中,借宿一晚。
“這附近著實不安全,姑娘還是在老朽家中暫時住,等有商隊經過,姑娘再跟著他們回大宋吧。”
自從任得敬死後,西夏與南宋的關係也就不再緊張,雙方的經貿往來也恢複了正常,兩國的商隊,更是時常往來。跟著商隊走,便是個孤身的女子,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林朝英謝了這老者的好意,便在這村中暫住。
到了第三天晚上,林朝英忽地聽到自己屋上“喀”的一聲輕響——林朝英這幾天在這老者家中,都換了當地尋常女子所穿的衣物,也不大出門行動,平時隻是坐在院中,聽老者說些村裏的一些軼聞,隻怕露出自己的武功來,惹得那采花賊不敢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