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藥師自幼遍讀群書,醫術自然也是精湛之極。趁著馮蘅熟睡,再次為她細診了脈,知道她這虛弱的身子是自幼從娘胎裏帶來的,調整起來不算難,但也挺麻煩,於是開了個方子,又抓了幾味藥,一路上每到一處便為她煎藥。
馮蘅見黃藥師對自己關心倍至,也是心中感激,整日價“黃大哥”長“黃大哥”短的,繞在他的身邊。
而且馮蘅為人機敏,黃藥師生性喜靜,顏色中稍露不耐之色,她便退下,或者不再開口。隻是陳冠西人小,不懂得察顏觀色,或者說他膽大粗疏,便是看出一二分不對,也照樣纏著黃藥師。
隻是他纏著黃藥師,是為了學武。
黃藥師雖然生性乖僻,但是對這樣一個孩子也有點抓撓不得,最後隻得胡亂傳了他幾手拳腳,結果他倒也使得有模有樣。
黃藥師見他年紀雖小,但是身體倒頗為健壯,想來是繼承了上官劍南那一身筋骨,心中忽地萌發了一個念頭——當時與琉璃、歐陽鋒、段智興和洪七同行時,這幾個與自己武功相若的人裏,隻有洪七是以練外功為主的。自己練的雖然是內功,但是也不是不懂外外,而且若是自己早年就修習外功,也未必不如洪七。
所以他現在見到這陳冠西身子健壯,倒是心中一動,想要傳他一些外功的修練法子,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個可造之材。而且,就算他是個蠢材,憑自己的本事,還能教不出個外功了得的弟子?
這個念頭一起,黃藥師便悉心傳了幾手外家功夫給他。隻是陳冠西畢竟年紀還小,而且婺州離嘉興路也不遠,走不了幾天便將他送了回去。
這次在家接待黃藥師的,仍然是陳冠南。
黃藥師將陳冠西交還給了陳家便即離去,也不要陳家的謝禮。臨去時還私下對陳冠西道:“你好好煉功,我日後來見你,若練得不好,我便不再見你!”
這幾手武功,隻是武林中常見的一些外家功夫,隻是黃藥師將這些功夫改進了一些,又挑了幾樣適合陳冠西練的東西,所以也不算是黃藥師的武功,陳冠西更算不得是黃藥師的弟子,與因為與黃藥師在性格上略有些相通相似之處而受到黃藥師悉心指導的曲林是完全不同了。
對於曲林,黃藥師是決意要收為入室弟子的。
陳冠西自然是滿口應了,黃藥師也不再多作叮囑——他隻是突發奇想,想向琉璃和洪七證明一下,自己什麼都行,外功也不再話下罷了。這陳冠西若是不堪造就,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這一次攜著馮蘅再一起北上,雖然隻是少了陳冠西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孩子,但卻因為季節的原因,風景的不同而引起了心境上的些許不同。
來時是初夏之尾,正是荷苞初綻的時節,去時盛夏之末,不但荷香陣陣,百合與蘭花也同時開放,江南地帶,好像整個都處在花香中一般。
本來黃藥師也不是沒在這時節走過江湖,來過江南。隻是這次遇著馮蘅,卻因為她的關係,似乎與這些花手接觸多了起來。馮蘅不是自己去弄些花來,便是要黃藥師去為她采些花來戴,更或是拉著黃藥師或央著黃藥師去看那花兒開得茂盛的地方。
黃藥師陪著琉璃時,隻是為了江湖上的事到處奔波,卻沒有這種閑情逸致。其實黃藥師也是個風雅的人,如今遇著馮蘅,卻也不嫌她煩,到處陪著她沿途去賞玩一些花會之類的東西。結果去時比來時路上用的時間足足長了一倍還要多。
不過幾段時間裏通過黃藥師的調養,馮蘅的身體倒是好了很多。據馮蘅自己說,比她在家中時還要感到神清氣爽,吃得也多了,感到自己的力氣也大了不少,由此她對黃藥師更是感激和敬佩。
黃藥師見馮蘅身子好了,心中也挺高興,更是一時帶著她的江南一帶遊閱了數日才到了衢州,此時已是初秋時分,處暑之際,江南天氣仍正炎熱。
烏巨寺的鹹傑大師見黃藥師帶著馮蘅前來,隻是默念佛號,並不多說什麼。黃藥師的母親見馮蘅嬌柔可愛,也是很喜歡她。本來黃藥師是要帶著母親一起出海的,但是見母親年老體弱,便暫息了這念頭,預備把那島上建設好了,再接母親去住。
於是黃藥師隻在烏巨寺待了十來天,便與馮蘅一起走了。
其實他再多待個幾天,就會遇上琉璃了。
而對於馮蘅的出現,鹹傑大師和黃母在麵對琉璃時,都不約而同地閉口不談,所以琉璃也不知道其實黃藥師已經和馮蘅見過麵了。
而從衢州北上,其實已經離蘇州府不遠。
本來黃藥師也是要去蘇州府的,現在也正好是順路。帶著馮蘅,二人再北上而去。這日到得蘇州郊外,前方忽地閃過四五個人來,為首一人也不答話,便一掌向黃藥師打來,同時另一手切向黃藥師的肋下。。
黃藥師見這一招也頗具法度,也是頗感意外——不料在這杭州道上,還有這樣的人物。於是左掌反切,右手中指向那人切向自己肋下的左掌一彈,破了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