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上官明月(1 / 3)

現在想想,倒是挺懷念與歐陽鋒在一起的日子——好歹能經常吃上一頓好飯。

進到裏麵,特地上了最高的三樓,想體會一下在大城市裏居高臨下的感覺,卻沒想到二樓的人比一樓的人還要多,隻得找了個勉強靠近窗口的位子坐下,透過窗子看看窗外的景色聊以□了。

還好南宋經濟社會等各個方麵都很發達,高樓也不少,這家酒樓所處的位置也不錯,琉璃透過窗子,不但能看到不少古代的樓閣,還能看到一棵蒼天的大樹——看來這古代中國,對這樣的大樹的保護,也挺有環境意識的,居然沒有砍了去——也總算是聊勝於無了。

扔下二兩銀子,讓小二上幾個拿手菜來,然後坐著觀看四周的食客。

正展眼四顧時,樓梯上腳步聲響起,轉出林朝英來,一見琉璃,笑道:“你卻也在這裏,倒是巧了。”

琉璃忙站起身來向林朝英行禮讓座,林朝英也不客氣,坐在琉璃身旁,再把琉璃拉了坐下,道:“正想找你,卻不料在此撞見,我們果然有緣。”

琉璃笑道:“那是自然,師徒之緣,豈是淺的。”

兩人互相說笑了幾句,琉璃見林朝英心情有所回複,心中也是略安——若是一路上林朝英都崩著個臉長籲短歎的,隻怕琉璃也受不了吧!

不多時菜也上齊,二人便吃了起來——這座酒樓想是建康的名酒樓,菜的味道極好,但是份量卻很少,根本不夠吃,林朝英便又叫添了幾個菜。

正在這時,忽地聽旁邊一桌靠窗的兩個男客,同時長籲短歎起來。

琉璃轉目望去,卻見那桌上三人,兩男一女,兩個男子都是一副儒生打扮,但是顧盼之間卻頗具雄豪之氣,年紀均在二十多歲樣子。

隻是二人雖然都是腰懸長劍,但是看他們舉手投足的樣子,就知道都不是什麼武林高手。其中那個年輕的,就算是會武功,也是極低的。倒是那個年長些的,好像頗有些外家功夫的底子,一雙手極粗大,眼神也是頗具風采。

而那個女子,背對著琉璃和林朝英,隻見她身材嫋娜,穿著一身翠綠色的衣衫,左臂上搭著一塊紅巾,露出一截白玉也似的頸子,隻是為兩個男子倒酒,卻沒有說話。

隻是她端坐不動,單手提著一個鬥大的酒壇,倒酒時揮灑如意,居然一滴也沒有灑出來,這份功力,要遠超過琉璃了。

琉璃見了,不由莞爾——難道這個世上,也是陰盛陽衰,如那一世的中國體育界一般?

卻隻聽那年長的人道:“我自南歸以來,旦夕間無不想著北伐,卻不能得償所願,隻恐歲月蹉跎,我等隻能空悲切了。”

那年少的人道:“兄長何必如此悲觀,我看天下之勢將變,數年內,將會有變亂於西北起……”

那年長的人道:“隻怕朝廷……唉!”

年少的人又道:“兄長還不足三十歲,如何便如此嗟歎!當年嶽武穆血戰牛頭山之戰,不過比兄年輕一歲而已,以兄長之材,何慮功名不建?”

琉璃聽了大奇——這是什麼人?居然能與嶽飛相比!

再看看這樓上在座的其他食客,也一下子靜了下來,隻看向那邊,想來剛才那年少的人一時激動,說話的聲音大了,也被其他的人聽到了。

果然隻見那年長的人道:“賢弟太高看我了,我何德何能,豈能與嶽武穆相比!”

那年少的人卻道:“便是不如嶽武穆,比之如今的朝廷諸將如何?去年四川吳璘過世,虞允文入川,放眼天下,也隻有他能與兄長相比了。”

那年長的人搖頭道:“虞相公天縱之材,隻可惜,四川吳氏勢力太大,他在川中,想來也是艱難得很!你如今去四川,也要小心。”

二人一時相顧無語,樓上在座諸食客,也漸漸開始自己這邊的飲宴,琉璃與林朝英,也開始動箸進食,隻是琉璃仍然關注著那兩個人罷了。

這時天邊忽地飄來一片烏雲,頃刻間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來。

那兩人互相又飲了幾碗酒,卻都不說話,好像在跟什麼賭氣一樣。隻有那女子,仍然不停地在為二人倒酒,

半晌,那年少的看著窗外的小雨,又道:“我如今也要往西南去蜀中,今日兄長為我送行,我當再浮三大白,兄也該為我作詞一首,以壯行色!”

說著連幹了三碗酒。

那年長的似乎也被他激起了豪氣,道了聲“好”,便把頭上布帽摘下,隨手扔在地上,然後也飲了一碗酒,又站起身來,看著窗外遠處的天際,長歎一聲道:“昨日我登賞心亭,見大好河山,頗多感觸,今日既然同甫賢弟有此雅意,愚兄自然也不敢藏拙。”

於是一邊拍著窗沿,一邊按著拍子吟唱道:“楚天千裏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遙岑遠目,獻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樓頭,斷鴻聲裏,江南遊子。把吳鉤看了,欄杆拍遍,無人會,登臨意。休說鱸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未?求田問舍,怕應羞見,劉郎才氣。可惜流年,憂愁風雨,樹猶如此!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揾英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