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那個藍衫人卻不見了。
琉璃倒不認為這是黃藥師使的手腳——雖然由於車上多了個人,速度慢了點,但是黃藥師是不會對一個受傷的人下手的。
所以應該是這個人半夜醒來,自己走了。
“他走的時候,你應該知道的吧?”
琉璃問黃藥師。
黃藥師點了點頭,道:“他既然不想打擾我們,我也就裝作不知道好了,反正我也沒想過要他謝我什麼。”
的確,以黃藥師的脾氣,是絕不會做出什麼挾恩自居的事的。
隻是琉璃覺得,平白失去了一個拓展人脈的機會,有點遺憾——人脈,是最重要的!這一直是琉璃所信奉的。
一摸身上,還好,那個人的玉佩還在自己這裏。以後見了他,還給他,也算是一段交情。
琉璃並不覺得自己是挾恩自居,這在她看來隻是個正常的人情往來罷了。
不過現在也沒有多想的必要了,兩個人一直坐馬車過了沅江,才在別的渡口上了船,一路東下。
又過了十數天,兩人水陸交替而行,終於來到了衢州烏巨寺。
這烏巨寺,本非名刹,隻是密庵鹹傑大師以此修行後,聲名才漸漸振了起來,朝廷數度下詔,詔鹹傑大師轉去行在名刹住持,鹹傑都拒而不受。
黃藥師攙著琉璃,向門口的小沙彌道明了來意,說是來拜訪鹹傑大師的。
那小沙彌道:“大師正與虛生大師在禪堂論禪,請居士且先往偏殿相候。”
因為黃藥師的父親與鹹傑大師乃是故交,黃藥師幼年時也曾隨著父親來過幾次烏巨寺,寺裏的人也有認得黃藥師的,故此才會讓黃藥師進寺相候。
須知這鹹傑大師乃是得道高僧,每日裏在拜謁的人不計共數,豈能人人都見得。
黃藥師牽著琉璃的手,隨著知客僧向偏殿客房走去。
“這虛生大師是什麼人?”
琉璃在前世因為在商場上與人周旋,時常勞心勞力,精神疲憊,故此有時也看些佛門禪道的佚事,以尋求心靈上的清明,所以對一些禪宗的事也有所了解。這鹹傑大師的佚事她在前世也看到過一些,隻是這虛生,她就不知道了。
黃藥師道:“虛生大師是少林寺的羅漢堂首座。”
琉璃一愣——少林寺在射雕和神雕幾乎沒沒無聞,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出現一個首座來!
琉璃也沒細想,張口就問:“這羅漢堂的首座,武功比你如何?”
黃藥師愣了一下,看了看琉璃,才道:“我不如他。”
琉璃問出口就有點後悔——這不是明擺著的麼!黃藥師今年才十六歲,怎麼可能比人家一個羅漢堂的首座還厲害!
不過看黃藥師的臉色,好像也沒什麼太在意,心裏這才鬆了一口氣,就道:“少林寺不是在嵩山麼,怎麼到烏巨寺來了?難道是來比武?”
黃藥師道:“這是他們禪門的事,不是外人能參予的。”
琉璃想了想,覺得少林寺是曹洞宗的,和鹹傑所代表的臨濟宗是兩個流派,爭鬥一下也是有可能的,於是就問道:“你說他們會打起來麼?”
“打?誰跟誰?”
“鹹傑和虛生啊!”
黃藥師看著琉璃:“他們都是得道高僧,怎麼會輕易動手!”
琉璃撇了撇嘴——這是武俠的世界,哪有光動嘴皮子的道理!
黃藥師見琉璃神色,也知道她心中所想,隻是也不多言,就拉著她來到客房裏等著鹹傑大師。
琉璃坐了一會兒,又問道:“少林寺現在的方丈是誰?”
黃藥師道:“是虛豐大師,怎麼了?”
琉璃道:“沒什麼,就是說問問。不過,少林寺虛字輩的高僧,現在是最高的了麼?”
黃藥師道:“玄慧虛空,現在少林寺玄字輩高僧已經全部去世了,慧字輩的大概也不會有了吧。”
琉璃算了一下,從天龍裏的虛竹的年齡來算,從那時到現在,已經過了七十多年了,如果虛竹活到現在,也是一百歲的人了,這慧字輩的僧人,就算是有,也是極少的了吧!
又一想,在倚天裏,少林僧人輩份最高的好像就是空字輩,怎麼能活到那麼久的?再一想,,還有渡字輩的少林三老僧呢,看來有時作輩份的字,也是會重複的。
兩個人在禪房裏坐了一會兒,就聽門外傳來腳步聲,隨即有人道:“貧僧鹹傑,特來謁見黃施主。”
黃藥師忙站起身來,將鹹傑大師迎進房來:“鹹傑大師何必如此客氣,小子乃是晚輩,怎當得起!”
鹹傑笑道:“輩份虛名,何必計較。施主遠來是客,自然是貧僧施主。”
然後順勢向琉璃看去,琉璃隻覺他一雙眼睛精光四散,正向自己射來,忙站起向他萬福行禮。
琉璃這時仔細端詳這鹹傑大師,隻見他身高大約有一米七左右,不是很高,麵容也很慈祥,約莫四五十歲年紀,雙耳耳垂肥大下墜,光頭和臉上既不油亮也不粗黯,看上去就知是一股內斂的氣勢,很可能是一種類似於返璞歸真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