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護國公,榮王,恭定候勾結外族,通敵叛國,其心可誅,罪不容恕,蕭氏滿門抄斬,午時三刻行刑。另樂康公主已為皇室中人,特赦一命。欽此。”
刺耳尖細的聲音,恍若胡琴上的最高音,令人的心也隨之揪起。雖是初春,可仍是讓人不寒而栗,那明晃晃的聖旨,上好蠶絲製成的綾錦似乎還昭示著皇帝的“仁慈”。
圍在榮王府前的一眾百姓似乎還未從這突如其來的聖旨之中緩過神來,隻遠遠的看著那太監坐著轎攆,搖頭晃腦,好不得意得朝著皇宮走去。
“蘭陵蕭氏鍾鳴鼎食之家,竟落得如此下場,世事難料啊!”
“千年世家,就這樣灰飛煙滅。”
到底是市井小人,怎知皇族背後的權與謀。
“那蕭氏一門自來也是忠義之家,怎會朝夕便成了謀逆之臣?”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倒也有些寒門讀書郎,能從這平常的氛圍中嗅出一絲絲的不尋常。
議論聲不絕如縷,百姓們紛紛散去,昔日門庭若市的榮王府如今門可羅雀,世態炎涼,也不過如此。
文德殿中,聖仁帝慕容昊一襲明黃五爪龍袍,手中轉著一串佛珠,臉上並沒有上位者的狠厲,看上去像一尊和藹可親的彌勒佛,隻是眼中偶爾閃過的一絲陰沉與臉上的慈眉善目極為不符,他端坐於龍椅之上,俯視著殿下跪著的少女。
少女雖跪於大殿之中,可那筆直的身軀,不屈的神情倒讓人為之一震。她垂在袖中的雙拳緊握,似在極力克製著些什麼。
“如何?樂康可是想好了?”慕容昊似是不耐煩了,站起身。說是問句,可語氣中卻沒有半點詢問的意思。
蕭德音動了動腿,似是想要站起,但動輒疼痛,膝蓋骨上的錐心之痛使蕭德音無法站起來。
“父皇一片好心,兒臣自然是答應的。”咬重“好心”二字,蕭德音自嘲地笑了笑。就是因為他的好心,她蕭氏一門,584口人,皆死不瞑目!
祖父德高望重,卻晚節不保;父親戰功赫赫,被視作眼中釘;二叔忠心耿耿,受連坐之罪;姑母一片癡心,卻日日獨守空閨;兄長驍勇善戰,卻英年早逝。如今她仍受迫於慕容昊,蒼天不公!
“那大燕東武王一表人才,戰功赫赫。朕聽聞東武王對樂康是一往情深,多次向朕求娶,朕也樂得成全一樁好事。”
蕭德音大笑道:“既然如此,那樂康就謝父皇恩典!”,那笑聲太大,以至於她的整個身體都抖了起來,關節處的紅腫越發猙獰,左額上的那塊血淋淋的傷口更加起眼,整個人身上沒有一塊好地方。
一表人才?一往情深?可真是滿嘴胡話,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大燕東武王生性殘忍,平生最擅長玩弄女子,每年不知有多少女子慘死於東武王手中。慕容昊可真是打得好算盤,既博了名頭,又結了聯盟。
“既然樂康滿意,那朕就即刻下旨。”慕容昊心情大好,蕭氏滿門抄斬,連根拔起,隻剩一女,也命不久矣,終於除掉心頭刺,怎能不快活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