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靈韻走了過去,看了過去,痛苦也成了過去,當一切無法改變的時候,死又何嚐不是一種解脫,無論是對死的人自己,還是關心他的人都是一種解脫。
富家公子看上去依舊很富態,即使躺在棺材裏也一樣。
大紅色的雲肩紅的像血一樣,輕風吹過,一陣血腥的氣味再也掩飾不住,鋪麵而來。
他的胸膛像是被木棍一樣的東西貫穿而過,每個傷口都不足以致命,但八十一處這樣的傷口加起來,卻成了致命的傷。
李靈韻拿著那把折扇,折扇的背後寫著“哪來哪去,如若不去,駕鶴西去。”十二個他已猜到的血字。
李靈韻做夢也想不到,又有一個人為這幾個字死去。
今天本應該是富家公子結婚的日子,無論對於女人還男人這都是人生中最為重要的時刻,他卻在今天失去了生命,失去了一切。李靈韻隻覺像掉進一個冰窟中渾身冰冷,他被騙了,麻衣人和麻衣人背後的人騙了他,他猜到這有可能是個陷阱,卻沒猜到這個陷阱會這麼深。
他甚至已經可以想象的到金四爺的怒火,無論誰如果知道他的兒子在大婚之夜被人弄死了,一定會發瘋,不!應該是發狂。
可悲的是金四爺殺了李靈韻反而讓真正的凶手逃脫。
她已走進,站在李靈韻身邊卻沒有再靠近。
“現在你若還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便跟我來。”
李靈韻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的跟在上官媚兒的身後。有些時候行動遠遠比說話更有說服力。
她很想轉過身來,問他:“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相信那個麻衣人的話。”
但她卻沒有說出口,她也不能說,一切都已經太晚,她隱約聽到外麵很輕很輕的腳步聲。
李靈韻卻說道:“我不怪你。”
他的聲音很低,卻說的很清晰,他確信她一定能聽到。
她的聲音更低,如蠅蚊嗡鳴,“你知道?”
李靈韻道:“每個人豈非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她搖了搖頭不在說話,新房的屋角有扇門,很窄的門,她已走了進去,他也隻好跟了進去。
這扇門好像有點特別,門後沒有點燈也沒有月光,門後並不是一間屋子,也不是一張床,更沒有酒席,門後是甬道。
李靈韻終於露出了笑意,他笑的很無奈又堅決,‘甬道’還在那裏等著他,他從不願意讓別人久等,所以風一般的衝了進去。
甬道後麵是什麼?
甬道後也許是月光,皎潔的月光,李靈韻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原來是那麼喜歡月亮。
他感覺自已經逃了出來,他似聞到了酒香,淩雷那家夥一定已經準備好了上好的美酒在等著他回去把酒言歡。
李靈韻幻想著他什麼也不需要作,他隻需把今晚的事情當成一場夢,不會有人知道他去過金氏山莊,當然他也可以忘記新房裏躺在棺材裏的富家公子,這一切他好像都可以忘記。
新房的門依舊是虛掩著的。
門外的天還是那麼黑。
棺材依舊躺在新房的中央。一切都是原來的樣子。
這本是他自己的決定,可是他的臉上卻看不到一丁點愉快的表情。
上官媚兒在哪?
夜已夠深,正至三更,更聲卻沒有響起,他甚至都懷疑打更的人是不是偷懶了。
這一夜李靈韻已經遇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這本是李靈韻傳奇一生中一支插曲,但這插曲卻真的是刻骨銘心。
李靈韻悄悄的走,又不知不覺掉進了“魔窟”。
等他真的走到甬道盡頭的時候才發現盡頭並沒有月亮當然更不會有月光。
甬道盡頭是另一屋子,這間屋子跟原來那間擺著棺材的喜堂一樣,隻是這間屋子裏沒有掛紅綢,也沒有擺著棺材。風依舊在吹,風鈴依舊在輕響。
來時鋪在地上的紅毯子卻不見了,紅毯子換成了白毯子。
李靈韻想回頭,卻又忍住了。
他想看看身後那個龍飛鳳舞的‘喜’字是不是換成了‘喪’字,門樓上那朵紅綢花是不是變成了白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