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番外之天驕伊揚(1 / 3)

暮色煙濃,華燈初上。

我站在雲端大廈的頂層向下望去,萬家燈火盡收眼中。

“方先生,”有人輕輕推開門。“二號線有您的電話。”

是陳秘書。我沒有回頭,“什麼事?”

她恭敬地回答,“是方宅打過來的。今天有台風,要您早點回去。”

我沒說話,隻是舉起右手打個手勢。她會意,退了出去,輕手輕腳地關上大門。

是老爺子吧,我思忖著。如果我料得沒錯的話,今天就算沒有台風,也會有一場無聊的相親宴 在等著我。

又何必自找麻煩?

近來加班的時間總多過在家。相較而言,在雲端大廈,管理我一手創建的天翼集團,豈不更加恣情逍遙?

眼前忽然又閃過那女孩雪白的容顏,黑白分明的翦水雙眸,那瞳仁美得仿佛兩顆黑色的水晶葡萄,帶著些許嘲諷望著我,“天翼?雲端?”我似乎聽到它們在說。

初次見麵,她揚著倔強的小臉,矜持的微笑始終掛在嘴邊,對我遞過去的手帕視而不見。雖然是拒絕,但她的姿態極其自然,讓人絲毫不覺被冒犯。

我還記得四目交視的一刻,她泰然自若的神情,讓我暗暗心驚。

商場上的對手都懼怕與我對視,就連有“老狐狸”之稱的爺爺也是如此。

伊蓮說,“大哥,他們說你的眼神太過平靜,又隱隱有懾人的王道之氣。”

我總是一笑置之,不以為意。

自從發生那件事後,我對這個異母的小妹,總是比較照顧。

照顧家人,也是母親臨終前唯一要我答應她的。“尤其是伊蓮。”這是母親最後對我說的一句話,那虛弱的聲音時常回響在我耳邊。

我一直奇怪,為何母親會容忍父親的不忠,甚至在自己流產後將父親外室的女兒抱回來當親生孩兒養。也許是因為她們那個年紀的女人總渴望得男,卻永遠認為女兒更為貼心。母親對伊蓮的疼愛不遜於對她唯一的兒子,甚至有過之。

直到遇到安安我才明白,母親,實在是愛煞了我那負心的父親。

站在落地窗前,我遙望向東一隅。定有一片燈火,是屬於靜園的吧。

“安安”,我輕念她的名字。你在做什麼?又在想些什麼?燈光下,青春的容顏定然嬌美無限。

我想起在名店巧遇,她護著身邊的朋友,義憤填膺的模樣,“……恕我們不能割愛。”

星眸閃亮,雙頰呈現少女特有的玫瑰紅色。那是我成人後首次為女人發呆,完全漏過她前麵講的話。

等我回過神來,借著對伊蓮講話來平複激動的心情,她們已離開。

我差司機追著送上名片和禮物,卻再次被拒絕。

我在數月內被同一個女人拒絕兩次,真是前所未有。如果要講給那班朋友聽,定是無人肯信。

“誰不知道女人堆你還是你比較吃香?”華泰副總連可文這樣說,俊美不羈的臉上有不加掩飾的妒嫉。

我笑笑,呷口香檳。並不準備答腔。

天翼與華泰的合作目前為止一切順利。但華泰畢竟是連氏的子公司,發展上有時不免掣肘。連可文暗示我不日將取林太而代之,正式出任華泰總裁。

這個結果也是我樂見的。但,並不急著表態。

商場上的事瞬息萬變。雖然有時確實需要魄力,押寶般賭注。但大多數時候,我是小心謹慎的,將風險係數降至最低。為此,連可文沒少怨我,並送個“獵人”外號給我,迅速在圈中叫開。

獵人?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但此刻,確實感到有種狩獵的欲望。

目標,就是那隻年輕漂亮的母鹿,韋安安。

我一邊想著,一邊想到,她本人對此說法可能會有的反應。

嗬,可以預想到,和她鬥嘴,是件費腦筋但愉悅的事情。

我突然發現,自己的期待度比想象的還要高。

這日家中舉行宴會。我覺得有些燥熱,便踱出來到露台上透風。

“你究竟答不答應?”是伊蓮的聲音,自下方傳來。

我凝眸望去,是卓凡與伊蓮在一起。

白衣少年,紅裙少女,乍看去真似金童玉女,怪不得爺爺不顧兩人年紀還小,一直有招贅卓凡的念頭。

“母親和安安,是世上對我最重要的兩個人。伊蓮,我們自小一起長大,不要逼我恨你。”卓凡無奈中透出堅決之意。

“哼……”伊蓮冷笑,“好,那你可不要後悔。”她轉過身,飛奔入大屋。黑夜裏,紅色的裙擺真像怒放的紅玫瑰。

卓凡並沒有出言挽留,他有些發呆地站在那兒,眼神似乎飄到遠方。

我突然想起安安雪白的臉龐,白玫瑰般幽香,沁人心脾。

卓凡,一定已經做出選擇,取白玫瑰而舍紅玫瑰。

客觀來講,卓凡與安安確實更為適合。但,不知為什麼,我突然感到莫名的妒意,暗暗心驚。不禁自嘲,伊揚呀伊揚,年歲見長,肚量卻沒跟上。

身後響起細碎的腳步聲,我回頭,是伊蓮哀怨的臉孔。

“大哥!”她撲在我懷裏,哽咽,“卓凡,他不要我!我……將永遠失去他了。”

我輕歎,伊蓮,你從來沒有得到過,又何談失去。但還是輕拍小妹項背,安慰道,“你還年輕,以後會遇到更適合的男孩子。”

她抬起頭來,濃黑的眉毛向上揚著,大大的黑眼睛裏滿是不服輸的神情,“不!不!不!”連著對我叫出三個“不”字,“我一定要得到他,大哥,一定!”

說完她扭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我望著伊蓮野性難馴的背影,一陣擔憂。

她與安安在學校裏的事情,我略知一二。伊蓮做得實在有些過分,所幸她對付的是安安。若換了旁人,心性稍不堅毅,必會對升學造成影響。

我責備了伊蓮,但恐怕正起了反效果。她抽泣著,“那女人是個魔女,你們……都站在她一邊。”

今天我才明白,“你們”,是包括卓凡吧。

不管事情怎樣發展,我希望伊蓮不會傷到安安。

忽然覺得老天似乎很會開玩笑,我因為伊蓮與安安的對立而結識她,並由此準備扮演斡旋者的角色。

一個演得不好,自己也會陷進去,步向無可預期的結局。

但我並不後悔。能遇到安安這樣的女子,本身已是一大幸事。

許多人一生中求一日都不能夠。

不知伊蓮以什麼要挾卓凡,他最後還是妥協了。

我在公司開會的時候,接到卓凡電話,“大哥,我求你做件事情。”

放下電話,我中途結束會議,匆匆趕往H中高校演講比賽的會場。

在安安要迎向卓凡的那刻,我及時拉住她,避免更大的傷害。

她極力自持,外表看來鎮定如常,隻是望向我的眼睛深處有著不易察覺的脆弱和無措。

嗬,外剛內柔的安安,自信自尊的安安,沉靜內斂的安安,我感到一陣心痛,拉住她的臂膀,“我們走!”

她受的打擊比我預想的要大,不然不會那麼順從地登上我的車子。

我看著她蜷縮在車廂角落,無神的眼睛望著車窗外,心思縹緲至遠方。

便吩咐司機不要停下來,在馬路上無目的地行駛。

安安的心情終於平複,言談客氣中隱含鋒芒,不讓分毫。

我為她高興,她卻一怔。良好的家教不容她因個人的喜惡泯去良心,不情願地對我表示感謝。

安安,你是這麼善良。難道你忘了,我是傷害你的那個人的哥哥。

我發現,愈見她一次,胸中的愛戀便會增強一分。

“你永不用對我道謝!”我對她說,心中明白,此生不會再愛上旁的異性。

伊蓮和卓凡自那日起便開始同進同出,在眾人眼中被視為一對。

但我看得出,卓凡並不快樂。他與伊蓮相處,太過彬彬有禮,客氣多過傾慕。

難道伊蓮看不出,無微不至的照顧,隻是一個男人愛的影子?

他不愛她。

這天爺爺邀請卓凡全家來赴宴,我決定借此機會與卓凡好好談一談。

宴會間隙我跟著卓凡來到花廳,卻意外聽到他們母子的談話。

“媽媽,我求求您,能否提前動用外公為我設立的基金?”

“不,我絕不會同意!你休想用我的錢去接濟那個狐媚子的女兒!”

卓凡氣結,極其隱忍地說,“請您不要這麼說。安安是我愛的女孩,此生除了她我不會再愛上旁人。這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事情,求您成全。”

我吃驚,安安?她發生了什麼事,要卓凡如此著急?

恰有陸姓客人找不到回大廳的路,叫住我同往。隻得隨他出來。

稍後我看到卓母氣呼呼地告辭離去,卓凡一副無計可施的模樣,似走到絕路。

安安,你究竟怎樣了?我突然惶恐,驅車直往靜園。

靜園大門緊閉,良久無人應答。

我心急推門,卻應手而開。安安,你怎麼沒有鎖門?

有種不好的預感,我疾步進去尋她。

在書房我終於找到安安。人昏沉著,額頭熱得燙手,已有些意識不清。

我想抱起她,她卻醒來,眼中滿是推拒,以微弱的聲音抗議我的多事。

真像一隻小野貓,荏弱卻不失驕傲與自尊。“我不需要你的幫助!”她極力揚氣下巴望著我,卻暴露了自己的虛弱無力。

我卻突然寬慰,這才是我的安安,並不是眾人眼中溫室的鮮花,她是禁得起磨礪的芳草。

我把安安送到醫院,安置在方家的私人病房。

醫生告訴我她並無大礙。這才鬆口氣,趕回去與東南亞客商談判,並吩咐文森去調查韋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次日我去看她。安安已恢複了十之七八,神智清明。

她連逢大禍,倍受打擊。卻極是要強,獨自撐著,不肯在外人前顯露分毫。

我告訴她不要擔心靜園的事,卻無端被她起疑。“真正的事實,你知道?”

我並不清楚一切怎麼發生,卻也不敢肯定全然與伊蓮無關。但我知曉一件事,目前隻有把安安娶進門,才能避免更大的危險。無論是誰對韋家或安安有仇,總要顧慮到我的力量,不敢再傷到她。

於是我笑了, “不敢說知曉全部的真相,總也比你多。”又指指胸口, “答案在這兒,要的話,自己來尋。”

安安望著我,沉靜的黑眼睛水晶般美麗,然後她無比優雅地對我伸出右手,“……我們成交。”

胸臆間一陣激動,我幾乎不敢相信,她就這樣輕易地答應了我。

隨後我吻了她,證實這並不是自己在做夢。

秘書有事找我,便借機離開醫院,平複洶湧澎湃的情緒。

安安,我真怕你知曉,我已經愛你有如此如此的深。

那樣,如果伊蓮真與此事有什麼牽絆,你會為難的。

隱隱地,我感覺整件事情沒那麼簡單。向你求婚,不知會否日後添你煩憂。但是,目前為了保護你,我隻能這麼做。

婚禮在彤雲酒店舉行。

當安安身著象牙白的婚紗款款向我走來的時候,真是美極了。

我們宣讀誓詞,互換戒指,自此命運緊緊相連。

晚上的舞會上,安安一襲淡綠色的禮服,明豔逼人。男人和女人都望著她,為那出色的容貌而瞠目結舌。但她自己並無察覺,一逕想著心事。

我擁著她共舞,心中無限憐惜。

我的安安,我的妻。從今以後定會保護你,嗬護你,不讓你再受半分傷害。

新婚之夜,我初次見到安安嬌羞的小女兒情態。

她穿著件極保守的白色棉質睡衣,扣子一直扣到下巴。除了臉部和雙手雙腳,沒一寸肌膚裸露在外麵,卻盡顯她的純真荏弱,要命地性感。

我真怕自己控製不住碰她,便走過去把她抱到大床上,蓋上棉被,擁她入眠。

安安起初渾身僵硬,漸漸放鬆下來,沉沉睡去。

我望著她寧靜的睡顏,無限憐惜。

這段時間發生太多事,她一定沒睡好過,眼睛下方是疲累的淡青色。

睡夢中她咕噥著,往我懷裏更深地依偎,膝蓋正摩擦到我的鼠蹊部。我的眼睛隨著不斷上升的情欲加黑,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不禁苦笑,眼睛望著天花板,盡量不去看我那美麗的新婚妻子,並力圖對她睡夢中無意 的親密舉止視而不見。但我知道,這一夜,恐怕要睜眼到天亮了。

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尤其對著自己深愛的女人很難沒有非分之想。

但我知道必須修煉柳下惠的功夫,至少目前尚需如此。

我不願勉強安安,希望有一天她能夠自願將全部身心托付與我,彼此的靈肉融為一體。

此外還有一個原因。文森和我都分析安安父母的死因不是車禍那麼簡單,具體情況還在調查中。如果真的與伊蓮相關,我……該怎麼做呢?

不管怎麼樣,少了肉體的牽絆,我們就是掛名夫妻,至少不會對安安造成很大的困擾。

但願這一切隻是我的臆測。

在安安成為我的妻子後,更加無法想象失去她的日子將怎樣度過。

婚後一年,我們的生活平靜中波瀾不興。

彼此的了解逐漸加深,但都帶著三分小心翼翼,有所保留。

我是因為太愛她而保留,安安則是因為太不想愛上我而保留。多麼富有戲劇性。

我不怨,上天已安排了最可愛的天使在我身邊,隻應感恩。篤信安安是愛我的,隻是時機未到,她自己都沒有發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