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的夜裏,氣溫依舊很低,柴院裏沒有被褥,我隻好蜷縮在角落裏堆砌的幹柴上,一個人獨自暗暗委屈,額頭上的血已經止住,可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想起剛才的那一幕,明明是她們聯合起來一道欺辱我,可是自己卻一點還擊的能力都沒有。
我閉上眼想要盡快睡著,好不去想今天受到的委屈與侮辱,可是卻著實覺得冷,換著幾個姿勢都難以入眠。在這個冰涼寂靜的夜裏,我忽的又回想起年幼時在豫親王府時的生活,惶惶數年,如今想來,那時的日子,似幻似真,恍若一場美夢。
正當我閉著眼回憶曾經的點滴之時,卻不知道這柴院內正有著危險向我靠近。
朦朧間,柴院的房門被人推開,我忙裝作假寐,心裏卻想著夜深之時,又會是何人來這破舊的柴房內。
來人腳步極輕,一步一步,卻在此刻落針可聞的柴院內,清晰地傳入我耳中。我雙手緊緊地拽著自己的衣擺邊,心裏已猜出幾分對方的來意。
忽的,耳畔傳來刀出鞘的聲音,我心中暗喝不好,睜開眼,卻沒料到是依娜沙福晉,她手執短刀,正準備向我刺來,我執起身邊的長柴棍,向黑暗中她模糊的人影揮去,她向後退了數步,借著淒冷的月光,我看到她此刻正猙獰著的麵容。
“依娜沙福晉,你,想殺我?”我起身,手裏仍舊緊緊地握著柴棍,與她保持著不遠的距離。
她冷冷地笑了一聲,把刀口直對著我,道:“你,不該死嗎?”
“東莪沒有做錯事情,為何要以命謝罪?”
她似乎被我這一句所激怒,揮著刀顫抖著說道:“你沒有做錯事情?你最大的錯,就是做了多爾袞的女兒。”
這句話,很多人和我說過。
因為我是多爾袞的女兒,因為我是睿王府唯一的格格,因為我是攝政王的遺孤。
所以,所有的委屈與苦難,我都應該承受,對嗎?
我把柴棍也對著依娜沙福晉,說道:“依娜沙福晉,你應該明白,你殺了我,皇太後不會放過你兩個被流放寧古塔的哥哥。他們,是你巴拉雅氏最後的希望。”
她不屑地冷笑道:“巴拉雅氏全族忠於先帝,皇太後娘娘不會不明白。”
“那之後呢?你們擁護的是先帝長子豪格,而不是當今聖上,你認為,皇太後還會對你們心存感念?依娜沙福晉,你覺得,你猜得透他們當權者的心思?如今聖上青年掌權,首當其衝便是鏟除敵對舊勢力,你們巴拉雅氏當年擁護聖上長兄,他想必也會做到斬草除根吧。你今日殺我,便最好給了他們一個鏟除你兄長的機會。”
依娜沙福晉聽罷我所言,神情有了默然的恍惚,我忙趁著這片刻的機會,準備衝出柴院,卻不料她動作也十分敏捷,我還沒跨出柴院,她已經一把將我拽住,把短刀架在我的脖頸上,在我耳畔冷冷說道:“今日所見的你,怕才是真的東莪格格,隻可惜,你這命,必是要送我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