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覺得格格是。”她回答地不卑不亢,不疾不徐,“格格既然都能替奴婢著想以後,就憑這一點,奴婢就已該明了,格格是莫伊的良主。”
我愕然莫伊竟會說出這些頗具有氣勢的話來,皇太後則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東莪,莫伊是哀家千選萬選替你給擇出來的,她總有她過人之處。”
我感激地望著皇太後,正是眼前這個女人,這麼多年以來,一直如額娘般疼愛我,寵溺我,教導我,多少次我徘徊在命運的交叉口,也都是她,告訴我該如何走下去。
皇太後拉著我的手一道坐下,蘇默爾姑姑和莫伊則在一旁候著。皇太後掂起桌上的眉筆,在我的眉上輕輕地補了幾筆,說道:“哀家覺得你這眉畫得淺了些,現在加了幾筆,看來倒更是美得媚人了,你那夫君見著你這模樣,怕是心中必然是有喜歡的。”
“我也不求別人家的喜歡,隻希望成郡王府的人不要為難我,我也便滿足了。”我歎道。
皇太後皺著眉說道:“誰人不知哀家視你如己出,那成郡王府的人又怎敢為難你。”
我苦笑道:“成郡王正側福晉皆已冊立,我也不得不向她們做長的低頭,太後娘娘,東莪以後是成郡王府的人了,就該聽他們的規矩,他們若是成心想為難我,我也隻得認了,這些道理,我還是得遵從。”
皇太後心疼地撫了撫我的臉龐歎道:“東莪倒是真長大了,不再如從前般任性了。”
我心中默然,倘若阿瑪未死,倘若睿親王府尚在,倘若多尼哥哥仍是豫親王,那麼我依舊還生活父兄的庇佑之下,依舊可以任性妄為,依舊是那個別人口中性格乖張的東莪格格。
但人生沒有如果。
我的人生更加沒有。
皇太後端坐著同我講了好多好多的話,外頭的薄雪盈盈吹落,一層一層地堆積起來,伴著皇太後溫柔的聲音,讓我快要忘記原來今日是我出嫁的良辰。
“東莪,哀家派人去打聽過了,那成郡王是個寡漠少言的人,他的嫡福晉已理佛多年,也應不是跋扈無理之人……”
“東莪,這夫妻之道,最重要還是忍讓,莫說宮廷與王府,就算民間富戶之家,皆對女子教條嚴苛,那成郡王推崇漢學,想必對福晉的言行舉止規矩甚多,你可莫要再無端耍性子……”
“東莪,你是睿親王府裏頭的獨女,沒有姊妹自幼一道成長,後寄養於多鐸府上,又多堂兄弟,這也多多少少影響了你的脾氣,日後與成郡王府的眾福晉相處,必要以禮相待……”
“東莪……”
我坐在她身旁隻是靜靜地聽,並不說話,她像是天底下所有的娘親一樣,對即將出嫁的女兒再三的囑咐,生怕日後我行差踏錯半步。
直到房外有人敲門提醒說是吉時已到,皇太後才停下話來,愣愣地看著我,輕聲呢喃著道:“哀家的東莪,終是要成了別人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