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娜早已經是堅持不住,嘟囔著嘴巴,和我道:“東莪姐姐,我都快累死了,這躬要鞠到什麼時候?”
泰蘭福晉聽了這話,忙轉過頭對海娜道:“這會兒功夫就不要發什麼牢騷了,海娜懂事些。”
我也道:“是啊,咱就再堅持一會。”
正當我們竊竊耳語之時,人群裏已經有小格格給暈了過去,這天寒地凍的清晨時分,氣溫極低,又鞠了這麼久的躬,宗族裏的有些小孩子也都快熬不下去了。
昱親王從台上走了下來,一個一個王府的通知,若是有人不適,可以中途離場,但大家都因怕皇上怪罪,不願主動離開。
祈福儀式直到晌午時分才結束,我和海娜已經餓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趕忙衝回馬車上拿幹糧吃,才沒啃上兩口,外頭又來了宮裏頭的人,說是皇貴妃度過了危險期,眾人聽罷,也都鬆了一口氣。
我仍舊坐在馬車裏,手裏緊緊地攥著已經冷卻了的饅頭,鼻頭發酸,如今的宛甯,像是福臨手裏的珍珠,容不得半點的傷害,他把她護在最溫暖的手心底,生怕她有一點點的差池。
臘月的晌午時段卻也冷的刺骨,我掀了簾子躲進了馬車裏,海娜見我似乎不高興了一般,忙向我問道是不是也身體不舒服。
我搖搖頭,把已經硬冷的饅頭重重地砸在了雪地裏,饅頭飛出去好遠,在囊白的地麵上劃出一道纖直的痕跡。
“東莪姐姐,你怎麼了?”海娜見到我這副模樣,擔心地向我問道。
我趴在馬車的窗沿上,側著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強壓抑著內心翻湧的情緒,隻是平靜地說道:“我沒什麼,隻是有些事情,我還看不穿。”
一整天下來,我們都已經是精疲力盡了,在回府的路上,我和海娜、巴克度、多爾博同坐一輛馬車,搖搖晃晃中,我們幾個都累的昏睡過去。
我做了好長一個夢,夢裏麵,我成了福臨的皇後,他對我珍愛有加,事事都依我而言,我仍舊像是個被寵壞的孩子,要風得風,要雨有雨。
馬車的顛簸讓我從夢裏醒來,我起身望向馬車外頭,已經是日薄西山的時刻了,柔和的光線打在廣闊雪地上,山頭連綿山頭,偶有雪鬆點綴,這景致,真如同一副畫卷,也同樣,讓我的心境明了了許多。
剛才那樣的夢,我想,並不是因為我對福臨的放不下,而是,我對曾經的生活,沒有放下。
是有很多人細心疼愛的生活,是任性妄為卻得到庇佑的生活,是沒有對權力恐懼的生活,這樣的生活,已經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