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如風沒有說話，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她，看著她義憤填膺的在哪裏一通大嚷。如夜的雙瞳，卻是閃了幾閃。
她看了看段如風，眼中閃過一種惱怒，說出的話，也越來越尖利，“自古帝王皆無情，如果愛上一個皇帝，那就注定要受情虐的煎熬，在一天天心碎和無望中徹底的絕望……你的母親，恐怕也是一樣，她最大的哀傷也許就是愛上你的父皇！”
蘭蕊仰起頭，望著畫中人那雙眼睛，她能真實的感受到那種糾纏的情感，割舍不下，卻又不忍放手……她也許放不下的是自己的心！還有，就是這個兒子了！
回過頭望著段如風，眼神有些了解，還有……一絲同情！她好像記得，他的母親很早就死了，是病死的！那時候，他是不是很小？一個沒有母親的孩子，要在危機四伏的皇宮中生存，可想而知，會有多麼的艱難！他的童年也一定充滿辛酸……眸中閃過一絲心痛，因為，她知道那種滋味！
段如風一直看著蘭蕊的眼睛，看著她眼神不斷地流轉和變換，了然，心痛，還有一些哀傷，這雙眼睛像極了他記憶中的那雙眼眸，同樣薄薄的，淡淡的哀傷！他忍不住喃喃出唇，“你的眼睛很美……像極了母妃的眼睛！”
望著蘭蕊的黑瞳也越發恍惚的柔和，他有些顫抖的伸出手，嚐試著一點點……一點點的接近她的臉。他真的很想撫摸那雙眼睛！隻是，他忽略了這雙眼睛瞬間的變化！
蘭蕊有些震驚，他剛才說什麼？自己的眼睛嗎？
有些懷疑的再次抬頭，剛好躲開段如風幾乎要觸到她臉上的手指。有些蒼白的指尖彎了彎，終是停在半空中，觸摸了空氣！然後，無力的垂下！
大大的丹鳳眼，真的和自己有些相似。蘭蕊有些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然後回過頭，剛好對上段如風有些失落的眼神！這一瞬，她豁然清醒了！
“你很愛你的母親是嗎？”她淡淡的抬頭，望著那個經過了這麼多年，依然美麗憂傷的女子！
“是！”
“段如風，你也喜歡我的眼睛是嗎？”她又問，聲音依舊淡漠如水。
很久沒有聽到他的回答，蘭蕊有些奇怪，回過頭來，看他定定站在那，眼眸中的那絲悵然清晰可見。許久，他終於點了點頭！
他的反應早在蘭蕊的意料之中，理解的望著他，突然，輕聲笑了，“段如風，我就知道是這個樣子！你喜歡我，隻是因為我和你的母親有一雙相似的眼睛？嗬，這還真是我的榮幸呢！”笑聲越來越大，最後，她笑著彎下了腰，笑的流出了眼淚……
段如風沒有說話，也沒有解釋，他隻是靜靜的望著蘭蕊，望著她笑作一團，望著她眼角的淚水，肆意的狂流！心抽搐著狠狠的痛了一下，他不自覺的邁了一步，伸手撫上她的頭，想要說什麼，嘴張了張，最終一個字也沒出唇。眼中的心疼越來越多，還有一些別的什麼一閃而過，他愣了愣，終是沒有抓住！
“好了，段如風，是我不該闖入你的禁地，我向你道歉！”許久後，蘭蕊慢慢平息下來，她站起身子，冰冷的目光掃了他一眼，眼眸中再也沒有一絲表情。用衣袖一下一下擦掉臉上的淚痕，然後，又笑了，“王爺要殺要罰，我都沒有異議！”
段如風不知道該怎樣開口，他甚至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他有些害怕那種冷漠的近乎於沒有的冰冷。這種冷，曾經在母妃去世的那個晚上，他也有過！他清楚的記得那種滋味，那種絕望的嗜冷，就像拿著一把冰刀，一點一點割著自己的肌膚，很痛，很痛……
終於，他開了口，卻是說了一句，“你，真的不是太子的人嗎？”
蘭蕊突地轉過身子，看了眼他美麗的母妃，然後點了點頭，“不錯，我是太子的人！”
段如風一震，他萬萬沒有想到，蘭蕊的回答竟然是這個！
隻是，他沒有注意到蘭蕊眼中那抹深深的嘲諷！
一陣冷風從半開的門縫中刮進來，桌子上的燭火被吹得左右搖晃，閃了幾下後，重又亮了起來！濃鬱的檀香味也淡了一些！蘭蕊冷得打了一個寒戰，她不由縮了縮脖子，好冷……
“你果然是……”段如風極緩慢的說出這幾個字，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陰暗，直至恢複以前的冰冷。“一開始，你就是故意接近我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