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你筆下的故事變成了現實,你會感到興奮?還是惶恐?
那是一個暖暖的早晨,料峭的春寒被枝頭的點翠盡數遮掩,濛濛的日光編製著新一年的憧憬,候鳥尚未北歸,叢中幾點新紅,已然有了萬物生的初兆。
隻是曦樂的臉色卻依然停留在隆冬。
“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麵了!”
倪夜愣了三秒鍾,仿佛不能確定曦樂話裏的意思。
“為什麼?”
“這個世界並不是什麼事都有理由的。”
曦樂似乎並不打算多做解釋,話剛說完甩臉就走。
倪夜如木偶般呆立著,他感到莫名其妙,明明昨天才陪她逛街,今天本來還打算一起看電影,而且說好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怎麼突然間就分手······現在自己要不要去追?萬一她隻是做做樣子,其實心裏在等著自己挽留呢?
但是追上去又能怎樣?大吵一架,然後更加無法挽留?
一晃神,那碎花長裙已淹沒在人海中。
不管什麼事情,總該有個理由吧?就算是分手,也要有個“為什麼”吧?
於是他給曦樂發了條短信,言辭懇切的承認自己的一係列錯誤,大到因為工作忽略對方的感受,小到口頭禪、髒話、衣服沒洗幹淨等等,結果曦樂隻回了一句話:“我們還是不要浪費彼此的青春了。”
一定有什麼誤會,先讓彼此冷靜一下吧。
這樣想著,倪夜回到了家中。
打電話,關機?發微信,拉黑?聯係朋友,不見人?
倪夜開始慌了,他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太陽,拿起一件外套向著曦樂住的地方跑去,卻發現早已人去房空。
倪夜茫然失措,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頭,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或許隻是潛意識裏覺得,就這樣走著走著就能遇見她?
夜風微涼,倪夜緊了緊外套,路邊的喧囂把他從空白的狀態中拉了出來,疲倦與饑餓隨之而來,他走到了一家燒烤店裏。
他吃的很少,隻是一味的叫酒,或許他隻是渴了?
他隻是不知道該做什麼。
買醉過後,倪夜踉蹌回到家中,躺在床上頭腦卻異常的清醒。
到底是哪裏出問題了呢?換位思考,自己小錯誤雖然有,但是斷不至於鬧到這種境地,一定是做了什麼無法原諒的事情。可是腦海中絲毫沒有印象。
翻來覆去毫無頭緒,倪夜索性不再去想,繼而起身下床,摸出一個嶄新的筆記本,黑色封皮印著燙金英文字母,Fate。
他開始寫些什麼。
寫小說是倪夜的工作,也是他發泄各種負麵情緒的方式,仿佛那一顆飽受摧殘麻木疲憊的心,隻有在幻想的世界中才能得到片刻的舒緩和解脫。
寫了一會兒,漸漸的困意如潮,倪夜合上本子,帶著滿滿的頹喪鑽入溫暖的被窩。
睡吧,就做一個曾經有你的夢。
這一夜的月光似乎別樣明亮,透過百葉窗照在倪夜床前,拉出一道斑斕的身影。那身影目光幽幽的俯視著他,俯視著他的夢。
夢開始的時候是一片濛濛的光,迷離不知其色;視野漸漸拉近,似乎有無數的彩色星辰,懸浮在莫名的虛空,像旋渦般攪動著,拉扯人的心神,如同吞沒一切的深淵,又像是無止盡的輪回。
那是夢的世界,也是被稱之為變維時空的所在。
那裏大時須彌,小若芥子;忽而一念萬世,忽而像是永恒靜止;那裏渾渾噩噩,不分陰陽;那裏混亂失序,無靜無動;那裏既存在一切輪回的開始,又有著所有衍變的終結;那裏是無數魂夢的彼岸。
突然一道破曉的光劃過,所有的畫麵支離破碎,繼而化為虛無——夢醒了——伴隨著晨曦中鳥兒歡快的鳴叫。
倪夜猛然坐起,額上滲出幾滴冷汗,兩眼無神的環顧四周,腦中卻在回放著此前的夢。
“怎麼會······那個夢!是我小說裏的內容!”
他的心髒咚咚直跳,翻身下床,拿起本子,看著自己昨晚剛寫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