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樣的歸宿(2 / 2)

她還看到了前海電視台漂亮的新聞主播楊豔穗,電視上光彩照人的主播此刻形同路人。昨天晚上她還在電視上侃侃而談,說什麼公正、正義,說什麼“留守兒童”、“養老”、“延緩退休”、“居住證”,現在也一樣出現在逃難的路上。她還看到據說詐騙了幾千萬的騙子皺極,被一群憤怒的市民亂棍打死,拋屍在路上。“騙子!你這個騙子!”眾人一邊大喊,一邊毆打。她還看到,幾個乞丐也在逃難的路上,一個叫陳竹的老乞丐,他是醫院的常客,胡玉紅是故認得他。他拿著一個破碗,茫然不知所措。

下午2點多,胡玉紅感覺肚子餓了。她不顧一切地往城外趕。由於是輕便的電動車,她靈活地在逃難的人群中穿梭,一路上,但是哭泣聲。沒有吃的,沒有喝的,太空竟然下起雨來,滴滴答答。胡玉紅在一棵樹下避雨,路上是來回不斷的路人和車輛,正所謂猶如“圍城”,“城外的人想衝進去,城裏的人想逃出來。”這時,有人出城,有人進城。下午了,寒氣更加逼人,胡玉紅走近一堆篝火,幾十人就圍成一團,誰也沒有做聲!外麵,傳來了此起披伏的槍聲,說明哄搶在城市蔓延。

有人實在太餓了,小心地討論是去城裏超市還是儲備糧庫找點吃的。據說,糧食儲備是為保證糧食消費需求,調節糧食供求平衡、穩定糧食市場價格、應對重大自然災害或其他突發事件而建立的物資。有經濟專家認為,一個國家、城市的糧食儲備規模應維持在當年全國糧食消費量25—30%的水平,才既能滿足需要,又不至於背上沉重的包袱。有沒有這樣的規模,胡玉紅心裏沒底,電視機《天下糧倉》就說,很多“糧食”都是名存實亡的。前海市的糧食儲備庫就在城西一個山穀裏。很快,搶糧的倡議得到了大家的響應。人們紛紛站起來,沿著大路往回走,很壯觀。

在前海市糧庫儲備庫,據說那裏有數不清的糧食,而且很少人看守。

胡玉紅沒有響應。她把車開上一座高山。退休後,她的父母就住在那裏,原因是母親患有嚴重的呼吸道疾病,那裏是一個動物園,胡玉紅的弟弟就在那裏工作。那裏空氣清新,鳥語花香,疾病幾乎不會發作,於是住在兒子動物園半山腰的房子。突然,胡玉紅聽見下麵的人奔走呼號,亂成一團。幾乎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胡玉紅看到,強烈的海嘯在後麵襲來!水已經到了跟前,胡玉紅馬上反應過來,加大了油門往上衝。水就在後麵跟著跑。一直到山頂,水才沒有湧上來。胡玉紅看見,底下的人群、房屋、車輛和漁船都被吞噬,家園頃刻化為烏有,城市瞬間夷為平地。

這一波海浪來得突然,讓人們猝不及防。這個曾有數十萬人居住的城市,主要建築已被地震完全摧毀,現在又來了海嘯,那是雪上加霜了。海嘯到來前,廢墟上一片嘈雜,幾座鋼架結構的房屋殘骸,隨風發出蕭瑟的撞擊聲、倒塌聲,駭人聽聞。現在海嘯來了,摧枯拉朽,誰都想拚命奔跑,但是誰能跑得過海浪?很多人幹脆站住,釋然了。

胡玉紅看見,緊接著第二波、第三波海浪來了,源源不斷,世界好像停止了。海水洶湧地流過,地動山搖,房屋和汽車在水中,就像一片片樹葉。一會,巨浪已將整個區域淹沒,不知道它還要推到前方的哪裏。

又是一波波強烈的海嘯襲來,一浪高過一浪。倒塌的房屋、損毀的車輛、漂浮的雜物,淩亂的城市,一片廢墟、滿目瘡痍。隨著海嘯的襲擊,許多大小河流漫溢。事後,在距離海平麵200米高的山上,人們都可以看到傾倒的船隻。

胡玉紅驚慌失措,她的老父親跑出來,抱緊哭泣的胡玉紅。其實,父母在地震時剛好在外麵晨練回來,躲過一劫,但家已被毀,兒子音信全無,他們正在束手無策。這山位於前海市一座孤山的半山腰,距前海市不過兩三十公裏,清水江曲折蜿蜒自遠處來,到山腳波瀾不驚。山不高,綠樹掩映,站在平地向外眺望,山下一片開闊,如今卻是水汪汪一片。

胡玉紅看見,一隻雄鷹在天空中悠閑自得地盤旋著,四處水茫茫一片,死一般沉寂。突然,她看到有幾個人正竭盡全力在水中遊動,向她們遊來。胡玉紅看到,遊來的是一名年輕男子,他在渾濁的水中大口地喘氣,一些屍體、雜物正在他身邊盤旋,漂走,他也不怕。他沒覺得冷,對著黃黑的水大聲哭泣,大喊:“小廣,小廣,小廣!”沒有任何的回應,隻有一絲淒厲的風,那絕望的聲音傳得很遠。

胡玉紅和父母連忙跑下去,本來想拖起他,又一波巨浪撲來,胡玉紅猝不及防,與父母、男子一起被卷入水中,胡玉紅掙紮這,大叫:爸爸,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