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略顯呆滯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天空,仿佛被沉重的心思填滿了身體,神經已經緊繃到了極點,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崩潰的樣子。
眼睛的主人是一個強壯的狗頭人,在眾多瘦骨嶙峋的夥伴中也算是出類拔萃了,可實際上這身皮囊下麵卻隱藏著另外一個世界的靈魂。
林成峰,二十五歲,地球上騙吃騙喝的道士,但確確實實有點本事,最厲害的便是製作和使用符咒,但凡被他盯上的妖魔鬼怪,隻要不是太厲害的,一般都難逃被滅的命運。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年輕有為的道士,卻因為不慎吃下了同行用來對付附體惡鬼的離魂湯,結果就不明不白地穿越了,而且不死不活地穿越到了這麼一個怪物的身體裏麵。
作為前世的人類,降妖除魔那是何等的威風,可是此時自己卻變成了妖怪一般的模樣,心中難受也是很正常的了。
他躺在那裏已經很長時間了,仿佛一條死狗,半點動靜都沒有,腦子裏除了胡思亂想之外,還在慢慢融合著這個身體殘留的記憶。
狗頭人的名字叫坎帕斯,一個很響亮的名字,獸族通用語的意思是勇猛無敵的戰士。
坎帕斯懂得獸族通用語、地精語和人類語言,並不是他博學,而是被逼無奈之下學會的,這算不得本事,隻能說是環境所迫,但確確實實很有用處。
林成峰繼承了坎帕斯那殘留的記憶,雖然並不完全,但是語言方麵卻很完整,所以他現在就可以跟那些狗頭人對話。
看了看四周,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堆雜草之中,而幾個身穿軍隊製式鎧甲的監工正在那裏走來走去,卻沒有注意他的存在。
至於他現在的樣子,早在之前醒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利用身旁的汙水倒影看到過了,所以不願意再去“欣賞”。
坎帕斯是這個礦場的一名狗頭人苦工,和大約一百名同類沒日沒夜地在這裏忙碌著,然而他卻在今天不幸地被岩石砸住了腦袋,當場便昏死了過去,氣惱的監工狠狠在他身上甩了幾鞭子之後就將他扔到了雜草叢中,再也不管不顧了,反正人類礦場裏每天死掉的苦工很多,他們根本就不會在乎一個狗頭人的性命。
該怎麼辦?繼續裝著昏死,然後等到收工的時候再想辦法逃走?
林成峰從坎帕斯的記憶中得到了許多有用的信息,知道這個想法是行不通的,因為就算從這裏逃出去了,如果沒有過硬的實力,逃不出多遠就又會被追上,那個時候可能連挨打的權利都沒有了,他隻會被殘忍的殺死,然後頭顱被掛在礦場的旗杆之上,警示其他的狗頭人不要逃走。
留下來伺機而動!
林成峰點了點頭,忽然在心底劃清了自己與過去的界限:從現在起,再也沒有林成峰了,現在的我就是坎帕斯,一個陌生世界裏的狗頭人,一個處在世界最底層的生命。
所幸,這個世界擁有著最大限度的不可預知性和自由度,隻要你有本事,未必不可以從最底層的位置爬到最高層去。
比起地球上那相對完善的法律製度和強大的軍隊機器,這個世界就顯得比較寬鬆了,混亂和陰謀就是這裏的主題。
坎帕斯(為了方便,下文直接使用這個稱呼,除非特殊情況才會改動)從地上掙紮地站了起來,然後默默走到礦場裏麵工作,雖然那些監工都為他能夠起死回生感到驚訝,但也沒有多問,畢竟多一個狗頭人苦工就能多一份勞動力,他們是不會介意的。
礦場的活兒很累,那些沉重的礦石你必須得靠著脆弱的雙肩去扛,一不小心就可能壓得你骨頭碎裂。
起初的時候,坎帕斯有些難以忍受,但好在這個身體還算健壯,這就使得他逐漸適應了繁重的工作,不管是搬運礦石還是挖礦,他幹得都非常出色,一點也不必以前差。
雖然說日夜操勞,可畢竟還是有休息時間的,人類也害怕苦工們會因為不堪重負而發動叛亂,所以始終保持著讓他們能夠吃個半飽的程度,而且也能讓他們保持一定的睡眠時間。
吃飯的時候,狗頭人苦工將坎帕斯圍了起來,七嘴八舌地詢問他現在的情況,看起來雖然這些家夥長得醜陋,但卻不缺少對同伴的關懷和愛護。
“坎帕斯,你小子命可真大,換做是我被在那裏暴曬了幾個小時,估計早就死了。”說話的狗頭人與坎帕斯體型相當,隻不過皮膚的顏色有所不同,坎帕斯的身體顏色比較黝黑,而這個狗頭人則是呈現焦黃的顏色。
“我也不清楚怎麼回事,總之是活了下來,估計是神蛙庇佑吧。”坎帕斯虔誠地做了獸人的祈禱禮,向遠在神蛙大陸的守護神蛙送去了謝意。
在這個世界裏,獸族大多生活在一個叫做神蛙大陸的地方,那裏生活著一隻巨大的神蛙,是獸族的守護神,也是那塊大陸的守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