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武門後山,這裏環境靜雅,青鬆挺立,鳥語風清。一位老人正身坐在一張石桌前,他手裏拿著一塊朽木,正在專注雕刻。
這位老人,一身樸素衣裳,須發雪白,麵上有不少皺紋的,但他雕刻手法十分穩重,看樣子身體很健朗。
一陣清風拂來,老人放下手中木雕,道:“洪均,近況還好吧?”
洪均對那老人深深一行禮,恭敬道:“托門主的福,一切都還好。
原來這位老人竟是幻劍門門主高辛著陽。江湖傳言將幻劍門滅門的是頌武門門主柳元粲,而高辛著陽竟出現在頌武門,其中必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高辛著陽又道:“洪均,你已經在幻劍門呆了十多年。這些年來,多虧了你對他們幾個的照顧。”
洪均聞言竟忽然跪倒,大義淩然道:“為門主做事,那是本職所為。況且門主對洪均有再造之恩,如此小事我從不放在心上。”
對於洪均的舉動,高辛著陽稍感意外,疑惑道:“洪均,你這是何意?”洪均向高辛著陽扣了三個響頭,重聲道:“三少爺已經知道幻劍門不複存在,這些日子我一直暗中看著他,然而前段不久他竟如人間蒸發,行蹤未知!懇請門主贖罪!”洪均一時情緒激動,幾乎要落下淚來。
高辛著陽歎了一聲,道:“洪均,你先起來,坐下吧。你這般跪著,我很不習慣。”高辛著陽雖身為幻劍門門主,卻從未對門徒手下有任何禮儀要求,反而是與所有人平起平坐。
洪均聽從高辛著陽的吩咐,高辛著陽又道:“焱羽想必是要找柳元粲報仇。這都在你我意料之中,我隻祈求他不要做出傷天害理之事。”洪均憂心道:“但是以三少爺如今的武功,絕不是柳元粲的對手!他若再拋頭露麵,就算柳元粲沒有對他痛下殺手,恐怕我們的仇家也不會放過他。”
高辛著陽無奈道:“他還年輕,放不下心中仇恨。必要時候,我會親自出麵阻止他。”
洪均道:“但是門主,三少爺可能放得下,六少爺則絕不可能。”
高辛著陽放下手中木雕,稍加思索道:“沒關係,隻要有焱羽在,子羽是不敢莽亂行事的。”洪均歎氣道:“隻怕六少爺不在三少爺身邊啊。”
“但是,洪均,”高辛著陽頓了頓,又道,“幻劍門已經不複存在。你也已經不是幻劍門的人,他們的死活你不必操心了。”
洪均聞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淩然道:“但是他們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洪均無妻無兒,早已將他們當自己孩子一般看待。而且門主的大恩尚未報答,洪均至死也要追隨門主!”
高辛著陽又歎了一聲,道:“我說過,幻劍門已經不複存在!我,本不該苟活到現在!若是他們幾個小子想重振幻劍門,便是他們的事情!其中道路上的風波荊棘也必須由他們自己承擔!”
洪均愣了半餉,他想不明白高辛著陽為什麼會這般對待他的子女。但他更清楚,高辛著陽決定好的事情是從來不曾改變的。雖然不清楚其中究竟緣由,但洪均試探性地說道:“在馱雲山山腳,我們曾兩次遭到同一勢力的人襲擊。其中一個頭目,我看很像是鍾離倩。”
高辛著陽聞言,吃了一驚,但馬上回複常態,道:“洪均,你有你的生活。你若是認為當年我把你帶回正道,我感到很欣慰;但你若是就此死心塌地地跟著我,不去追求自己的理想,甚至連自己的家庭都放棄,這跟傀儡有什麼區別?而我,豈不是在變相地操縱著你?”
“自然有區別!”洪均情緒激動,說話聲音很大,“洪均自願永遠追隨門主!而且洪均本就是一方惡霸,從未有過理想,也不曾想過會有家!”
高辛著陽道:“不要再為一個已經被滅門的門派操心了!而且我說過,我已經不是門主。隻是頌武門的掃地門徒罷了。”高辛著陽說著轉身就走,隻留下洪均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