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俊剛剛喊完,一口氣還沒喘,便看到敏皓急紅了眼抱著萌婉衝了過來,一腳將隔壁的屋門踹開奔了進去。
楠俊心裏咯噔一聲,隻見丫鬟婆子魚貫而入,緊接著盧老夫人和盧夫人匆匆趕了過來,簡單見了禮趕忙進了屋子,不一會敏皓被硬推了出來,大門嘭的一聲關得嚴嚴實實。
好家夥,生孩子都趕著來!真是好姐妹兒!
屋裏兩個孕婦終究是憋不住痛,撕心裂肺的喊。屋外兩個男人身子僵硬,額上滿是汗,身心如焚。
楠俊經曆過一次,這次雖也心急,但終究比敏皓好些。他輕咳一聲,向著敏皓走來,伸手拍在他肩膀上。敏皓渾身一顫,楠俊權當不知,壓下心裏的躁動,“沒事,生孩子都這樣……”
“楠俊你這笨蛋!!!”
敏英猛地喊出口來,楠俊一愣,幹幹笑笑,“看,多有活力……嗬嗬……”
敏皓不答,抿著嘴直直的盯著大門動也不動,整張臉都變得慘白一片。一股涼意從腳底直衝腦門,心裏慌亂沒了頭緒,一顆心提的老高沒了著落,雙手禁不住的抖,他緊緊握成拳頭卻止不住顫。
楠俊晃了一下,心裏知道他如今定是不好受,可是女人生孩子男人畢竟幫不上忙,趕忙打哈哈,“我們去屋裏等著吧,別在這了,實在幫不上什麼忙。”
“楠俊!楠俊!我疼——嗚嗚嗚——”
楠俊心騰的一聲提了起來,整個人都貼在了門上,“寶貝兒!我哪也不去!就在這守著你啊!乖乖!你堅持住!”
這下子楠俊也不淡定了,哪也不去了,就守在這等消息。他心裏也慌得上,沒頭蒼蠅來回轉,東一歎,西一歎,打著圈的淌過來淌過去。
“丫頭……丫頭怎麼不出聲了……”
“你說什麼?”
“不行,不行——我要去看看!”
敏英扯著嗓子喊楠俊,萌婉這邊一點聲都沒有,敏皓慌了亂了,這輩子都沒這麼難受過,大腿一抬便要衝進去,被楠俊死死攔住,“大舅子你可不能進去啊!萌婉肯定沒事,有事屋裏人一定會出來稟報的!”
“不行,我要去看看她!我要守著她!”
“你進去就是添亂!”楠俊死死攔著敏皓,渾身大汗淋淋,眼珠子一轉而忙喊道,“萌婉你就出出聲,明之這貨就要衝進去看你啦!”
“別進來——我……我沒事。”
聲音衝破嗓子吐了出來,最後痛苦的嗚咽聲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眼淚嘩啦啦流的爽利。
盡管隻有一聲,敏皓心裏也是百般安慰,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就這麼一個女人,這輩子就認定了這麼一個人,她萬不能再有差池了。她知道她是要強的,憋著疼往肚子裏咽也不吭一聲怕自己揪心,可是她越是懂事,敏皓心裏越是難受,隻恨自己不能替她受這份罪,甚至懷疑自己要這個孩子是不是對的。一想到她在屋裏無助、筋疲力盡心裏一陣懊悔,夾雜著絕望呼嘯著湧了過來。
生孩子就是一命換一命的事,外麵敏皓魂不守舍,裏麵萌婉早就恨不得即可死過去,即便昏過去也成啊!生孩子真苦,真疼!疼的她喘不過氣來,每個骨節都似錯了位被扯開重組一般,撕心裂肺的痛。下邊更疼,好像被生生撕裂了口子,肚子墜墜的痛,一陣一陣,稍稍輕鬆尚未休息新一陣的痛排山倒海漫了上來,她咬著牙忍著痛,終究沒忍住痛的哭出聲來,身子一軟使不出勁來。
路老夫人趕忙給她擦淚,拿手拍她腮幫子,直喊,“不許哭,留著勁生孩子!你使勁啊!時間長了孩子受不住,你想想你肚裏的孩子,想想孩子他爹,你可不能就這麼樣了,敏皓可是不能沒有你啊!你要就這麼過去了,可是對不住他啊!”
“明之……明之……”
嗓子冒煙,聲音也沙啞低沉,萌婉低聲的喚著敏皓,眼皮沉的難受,可是她不能睡啊,再疼也不能睡啊,她男人在等她呢,她不能就這麼放棄了,他們要一起養孩子,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過剩下的日子。他等了她十八年,她欠他這一輩子,欠他一個家,她還沒告訴他她愛他,不想離開他。
盧夫人趕忙往萌婉嘴裏塞了布團,生怕她咬傷了舌頭,盧老夫人吩咐婆子去拿人參湯來,屋裏一片暖熱,火紅的幔子飄飄蕩蕩,整個屋子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沒有一絲風。
六個時辰,敏皓就那麼立在屋外頭,動也不動,魂不守舍。他想再走近些,聽聽她的動靜,腳下去動不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雙腿已經徹底麻木了起來。
猛然一聲啼哭穿透而來,敏皓一個激靈,提著的心轟然落地,不覺早已淚流滿麵。
這邊有了消息,敏英那邊便響亮了起來,楠俊鼻子一酸已經衝進了產房。
敏皓不動,趕忙拿袖子擦了淚去,想去推門竟有些近鄉情怯了。鼓了鼓勁,手掌剛剛碰到門框,又一陣啼哭將敏皓驚在當場。屋內聲音嘈雜,他尚未反應門豁然打開,桃子滿臉通紅,遮不住的喜慶,臉上猶有淚痕,“回少爺,生啦,夫人生啦,是龍鳳胎!”
再也顧不得許多,敏皓大步邁了進去,屋裏彌漫的血腥味,地上一盆的血水讓他心裏發顫,雙腿打幌子。他死死咬著牙緊走幾步半跪在她床邊,看著她蒼白的虛弱,心裏一陣酸苦。
萌婉早就脫力,躺在床上昏睡過去,眉頭皺的深。
敏皓幫她擖好被子,握著她的手抵在唇邊輕輕吻過,細聲說著“謝謝你”,雙眼早已一片模糊。
(全文完結)
送一首小詞給大家,算是為兩人作最後祈願:
某一天你我暮年,靜坐庭前,賞花落,笑談浮生流年。今夕隔世百年一眼,相攜而過,才知姹紫嫣紅早已看遍。
(第一部作品,可能麥子火候不夠,文章不好,未能有很好的結果,有些傷心。默默流淚,一切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