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番外1(1 / 2)

長夜本該漆黑一片,今日卻燈火通明,人海茫茫——女兒節永遠都是如此的熱鬧。

永明樓中,二樓一雅間,憑欄處將街上繁華闌珊盡收眼底。男子一身玄衣,玉冠束發,眉眼如水淡然,手執琉璃杯,杯中酒水清涼,他一仰而盡,眼瞼半垂,絲絲孤漠一閃而過。

他手指纖纖,一枚碧色玉戒分外紮眼,其間斑斑血色彙成一片,已然占據大半的麵積來,顯得有些妖冶奇異。

這男子不是景琛又是何人?

平寧為景琛重新將酒加滿,規矩立在一邊並不說話。景琛單手撐在矮桌邊,將琉璃杯對著燈光細細一看又仰頭飲盡。酒水冰涼順著喉嚨一路滑下,異樣越發明顯,糾纏得厲害。萬般思緒卻找不到源頭,剪不斷理還亂,思潮萬千劃過腦海唯有那張明媚的笑臉越來越清晰深刻。

“盧萌婉……”

他不禁喃喃出聲來,立於一旁的平寧聽了心裏一驚,抿緊嘴巴終究沒有發出聲音來。

景琛伸手轉動指上的玉戒,嘴角不覺噙了點點笑靨,整個臉變得柔和開來,眼中卻越發的迷茫。今日本答應帶她來看燈,可是自己食言了,告訴她自己有公務纏身卻獨自來到永明樓買醉,自己都糊塗了。

依稀記得那次河邊相見,她策馬急行,他遠遠而望,她的眼她的笑都令人心神蕩漾,那樣纖塵不染、爽朗清揚……

景琛從未想過當朝宰相的嫡女竟是這樣的異於常人,很特別。不似京中貴女,弱不禁風,恪守禮製,即便柔弱惹人愛憐,卻沒了那份少女的靈動出塵。

這樣的女子是不知疾苦,不受俗世侵染的,如琉璃般通透無暇。他突然有些羨慕,羨慕她的無憂無慮,甚至……甚至想要占有。

景琛被自己的想法一驚,轉而苦笑,身份懸殊,經曆迥異,如何能去占有這樣的純真?不自量力罷了,莫要自作多情徒惹笑話。

柔香醉,百鳳廳一曲驚華舞,景琛至今都記得那女子的淩然傲氣,身姿翩然。她舞得熱烈,漫身光華,將一腔****演繹的淋漓盡致。他忍不住憑欄遠觀再多看一眼,似要將她映在腦海,他甚至在想若得此妻當真幸事!她眼角含淚目光如炬,透著堅韌溢滿情意,灼灼的望過來,他失了神仿若那雙崔璨的眼睛看得是自己,仿若她的情意寄於己身。他惶惶然,附在欄杆的手微微顫抖,倏而緊握,骨節泛白,世間如何又有真愛?若是情意綿綿,那女人如何會殘忍至此,父親如何會身負重罪遠離故土,自己如何會孤苦無依嚐盡人情冷暖?!

即便情意暖暖,他也不知如何對待。

他是如何與這樣的女子成親的?是如此的不真實,仿若睜開眼睛一切都是虛無。

那日也是在這裏,景琛依邀來到永明樓,浣真已然落座,抬眼輕輕掃過,自顧飲茶再不多看他一眼。

景琛隻是淺笑,雖兩人年歲相仿,但自己早如官場,這點小事他壓根不甚在乎,掃掃衣袖徑直走入在她對麵入座。景琛抬眼看著眼前的女子,年不過十六卻是生的絕美絕俗,身份高貴自然不說,六藝精通,早已經是郢京第一才女,這樣的女子卻早已經與自己定過親事,算起來自己也不虧。隻是當時父親身居高位,與她門當戶對,如今……

景琛嘴角一勾,自顧斟茶,熱氣氤氳,前方女子的麵容也越發模糊,他心裏也越發清楚。浣真也該談婚論嫁,有自己這樣的礙腳石也早該處理掉。他心裏一直有自知之明,如此女子自己高攀不起,也不屑求之。他一直等著,等著浣府來退婚。浣府退婚,貽人口實,多一頂不義的帽子罷了,隻是未曾想竟是她親自前來。

浣真初見此人著實驚豔一把,她雖早有耳聞,但親眼見到也不免吃驚,“色若春曉,清雅出塵”形容的便是這樣的男子了吧。她輕輕垂眼,將眼中所思悄悄隱去。即便他如何終究不是貴族世家,雖說年輕有為,卻是罪臣之子,比不得皇親貴胄,郢京最不缺的是貴人。

玉手輕起,將桌上玉釵推了出去。景琛瞟了一眼並不答話,手指微勾,身後的平寧起身翻手取出一雙魚玉佩恭敬交給浣真身邊的丫鬟,繼而退離。

浣真眼神猛然一厲,景琛竟將定親信物交給一個小廝攜帶且如此不以為意!

郢京第一才女,多少王公貴子心中所想,今日羞辱她如何能忍。猛然起身將玉佩擲於地,一聲脆響四分五裂。眾人一驚,唯有景琛淡然一笑將茶水一飲而盡。

浣真冷哼一聲,揚起下巴,“罪臣之子罷了,竟也不知天高地厚!”

景琛周身陡然肅厲,眼中陰冷一片,浣真猛然一驚,背上竟生出一層薄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