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她喃喃出聲,卻是撲了一場空,什麼也沒有了,沒有老白,沒有老宅,沒有那對母子,空空如也的地麵上隻有一個男人舉著一條披帛而來。
不,不要!她連連後退,不要殺她,不要!
“姑娘!姑娘!”秀秀怎麼叫也叫不醒,情急之下一個耳光扇了過去,沈西辭驀然瞪大了眼睛坐起身來,摸了把頭頂的冷汗。大喘著氣有些難以呼吸,秀秀連忙倒了杯茶水遞過來:“姑娘是噩夢別怕,別著急,秀秀在這兒呢。”
將茶水喝下,她漸漸冷靜下來。對,她想起來了為什麼陸莫程說小白兩個字時她覺得有點怪怪的,她記得很小的時候,曾經遇見過一對母子,那小孩比她年紀小些,特別討厭,因為聽了她母親叫老白,他就小白長小白短的叫自己,跟狗似的難聽。
小時候還特別討厭他,雖然長得很好看。
名字叫什麼?什麼諾來著,還是個特別順口常見的名字,莫諾?不對,不是,他到底姓什麼來著,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果然是小時候被欺負得太慘了,才會恨不得忘記這個人。
“姑娘,陸公子早上來找你了,看你還沒醒就讓我帶話了。說他要離開幾天,你自己的事,自己小心。遇到問題不要慌,等他回來。姑娘你要做什麼事啊?”
沈西辭扭頭看了眼遞衣服過來的秀秀,能有什麼事,還不是蕭家的事咯,這人說走就走,真是,也不能等她醒過來啊,這會兒又不是很晚,急什麼。
“陸莫程又去……”
程諾!她雙眼一亮,對了,想起來了,那個老是叫她討厭鬼的孩子叫程諾。
我叫程諾,不是不是那個陳,是這個。他蹲在地上,撿來石頭一筆一劃寫了個醜醜的程字。
他叫程諾,母親很早就想過的名字,也是父親給過她的諾言。他一直以為她是愛自己的,後來才發現,他的父親其實並不是他的父親,他的母親也並不是她的母親。
那被賦予深意的名字其實原本不是屬於他的。
那所有的東西都不是他的。
連帶著幼時那些曾經美好的記憶也是不屬於他的。他這一生,沒有什麼朋友,唯有她,他惦記了很久,後來卻一點也沒有被記憶裏的人認出來過。即使被歲月浸泡發福,他倒在她家後院門口,她領他進了屋,給了他食物和盤纏。他一眼望去便知道,這是母親曾經帶他來過的地方,也知道這是那曾經被他用力欺負的姑娘。
風馳電纜的這麼多年,她嫁人生子,生活美滿。那樣也好,就是沒了父親,依然有人照顧她。可他不知道,在他安心的離開後,她卻死於非命。
他從沒想過會將她拉入自己的漩渦,幫她隻是出於童年的感念。可他沒預料到的是她卻開始不相信他了,如果說他要利用她,從她救下他的那一刻,那被藏在白家院子裏的東西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他沒有想過害她,可終歸那個人還是找到她了,會不會也早已知道她的秘密。
他不能去等,等一個危機四伏的可能。
他也不是那個人的對手。
腳下枝椏啪嗒一聲斷裂,對麵的人抬頭看了過來,臉上還是他曾萬分熟悉的笑。“你來了。”
他點點頭,很想當自己沒有來過,到底她還是找到穀裏來了,到底還是躲不開了,他有多久沒有見過她了呢?
她欲言又止,好不容易才開口叫出他的名字:“諾兒。”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