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暖心頭煞動,胸口狠狠震了一下,胸腔裏積攢了一天的酸楚苦澀全被一股熱流塞滿,她抬頭看他一眼,也是看了很久,才用幾分顫抖的嗓音道:“可你要設法說服我娘……向蘇家……退親……才成。”
少女說話時,嬌怯中又帶著堅定,皎若明月的臉龐上桃腮暈暈,望的簡小爺心頭顫抖,開始瘋狂激烈的跳動,許久,才得平息,他俯身,抵住她的額,唇角有笑:“我這裏,可不許反悔的。”
天涼從用完膳後,就在糾結一個問題,要不要上床榻,因為這裏的榻意外的很高,她坐在輪椅上,要爬上去,是極費力又艱難的事,當然這不可能無法完成,但那過程,著實會讓她的腳很痛楚。
她坐在輪椅上,思考間,兩手無意識的就開始轉動椅輪,帶著那輪椅在氈帳中轉來轉去,也不知轉了多少圈,才下了決心,決定在輪椅上湊合一夜睡了。
當她準備到榻上拿條毯子覆上身時,轉動輪椅上前,倏然,下方傳來一聲異響,右手停滯住動作,這輪椅,竟然不動了。
天涼朝下一看,竟見這轉鋪的路,原來有缺損,她一個沒注意,輪子便卡到磚損處,不動了。
她試了一隻手,挫敗的發現扳不動椅輪,卻還因為自己本身重量的關係,使得這輪椅越陷越深,無耐之下,隻好冒著險用兩隻手來去扳輪子。
誰道,傾斜著身子,用兩手去扳那椅輪,平衡頓時損失,始料不及之下,天涼一聲驚呼,輪椅就整個向旁倒斜下!
哐當一聲,不僅椅子倒了,也把她這個傷殘患者,摔出了輪椅五六尺遠……
她咬著牙低咒一聲,皺眉起身,艱難的朝椅子爬,厲經層層痛楚,終於爬到了輪椅旁,暗自鬆一口氣,抬手去抓那扶手——又是哢擦一聲響起,右手猛而抓空,身子趴了下來,她來不及撐手去襠,吃了一口的泥土。
再抬頭看,那輪椅的半邊扶手,竟然斷了!
這什麼偽劣產品!質量這麼差!
天涼怒的腹誹一聲,剛要爬起,卻見那輪椅失了重心朝著她的方向倒落下來,混亂中連響幾聲,牽帶著一旁的木椅,竟一起砸到了她身上!
特別是那木椅沉重的椅腿,壓在她左腳之上,正中傷患處,不偏不倚。
“絲……”
厲小姐倒吸一口氣,疼的無法動彈,腳心傷患處愈加痛楚。
天涼趴在地上,掙紮了幾下,竟不想掙的發上緞帶也斷下,散了一頭烏發在地上,衣裳袖角也拉出了破痕。
她此刻,趴在地上起不來,動不得,不能睡,不能起,頭發散了,衣裳破了,臉也髒了,最重要是她竟對此無計可施!
形同小醜!
簡直可稱她人生自惹出的最丟臉,最狼狽時刻!
“SHIT——!”
天涼一個鬱悶下,抬手砸地,怒言低吼,“真夠倒黴,喝水都塞牙縫!”
嘩,氈帳的簾子忽然被一隻手掀開了。
接著,跨入了一雙黑靴。
門前,響起了緩緩的腳步聲,有人走了進來。
厲小姐正處人生低穀階段,聽見動靜,立即抬頭,頂著一臉灰,麵色不善的對這擅闖她氈帳的陌生人殺氣騰騰的質問,“你是誰!誰準你進來了!”
“我在隔壁聽到動靜”,那人平凡的臉麵上,掛著淺淺的笑,“姑娘你好像,需要人的幫助。”
擅自闖進來的這個人,穿著很普通的灰色長袍,有著極好的一身骨架,這樣的普通衣物掛在他身上,行走間,還是能看到那份雅致風姿。他說話時語調緩緩慢慢的,聲音很陌生,算不上動聽,入耳卻舒服。眼睛也算漂亮,隻可惜稍覺無神,但嵌在這張平凡的臉麵上,還算相得益彰,不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