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涼呃一下,又聽包子道:“還有,黑風寨最近的路要途徑西郊的深湖,不坐船的話,騎馬繞道要整整兩個多時辰才到,娘親到了,天也亮了,你那偽裝的胡子就暴漏了。”
她無言看向小包子,摸了摸自己精心製造的易容偽裝的胡子,臉上也窘迫了紅了起來——這小子嘲笑她不知道路就算了,還敢諷刺她DIY胡子和易容的技術差?
反了他了。
“娘親帶上這個,我去牽船。”
包子遞上東西給她,順疾跑下去,劃了一座木船出來,站在船上朝她招手——天涼扯去自己臉上的胡須後,戴上了小包子給的那層薄薄的東西,跳下了船。
立在船上,她看到湖麵中的自己渙然變了個人似的,臉麵肌膚粗糙,右頰帶疤,額頭左眉有缺損,極其的凶神惡煞,這是一張正宗的土匪臉。
“你做的?”天涼摸了摸臉皮,詫異轉向包子,“什麼時候學的?”
易容麵具有兩種,人皮麵具,自製麵具。人皮麵具相比較來說技術較為簡單,需要的不過是殘忍揭人臉麵的勇氣。而自製麵具,那便是個技術活,能做到以假亂真地步的,堪稱絕技。
“今天剛學的”,小包子捧臉,麵容天真又可愛的給愛心提示,“娘親猜我是跟誰學的?”
天涼微頓,又不用猜,繼續在心中感慨——圻先生,你真是比百科全書還靠譜。
她歎:“你今日說圻暄有一半可能是你爹,什麼意思?”
小包子劃起漿來,一一陳列道:“玄叔叔雖不提我爹娘身份,但一些瑣事還是會為我講的。聽聞我娘親最愛桃酥,爹爹最不喜甜點,卻後來為了娘親,隻食桃酥;我娘親最喜歡美男,我爹爹是美男中的翹楚,而這裏,也就隻有圻先生長的最好看;我娘親言語厲害,沒幾個人能跟她辯的出道理,卻隻有在我爹爹麵前會吃癟;最重要的是,我娘親說這輩子隻會喜歡一個男人,就是我爹爹;而娘親你現在,就是喜歡……”
“那玄氣呢!”天涼意識到他下句要說什麼,帶著窘切的語氣打斷了他,連忙問道,“這世上總是不其然有著眾多巧合,即使有很多值得懷疑的地方,可至少是可以肯定,圻暄他不是君家人的。”
“娘親說的對”,君小寶船槳微停,回頭鄭重望她一眼,問道,“可我認真想了一想,我隻聽到玄叔叔一己之言,也沒用什麼證據能肯定,我是君家人的。”
天涼聽懂了他的猜測,一怔,沒有言語。
是,那所謂的君家玄氣,連鳳惜雲這樣的男人,都可以在因緣巧合中得到,那麼誰又能肯定,會有另外不為人知的君家人誕下的孩兒,令這集五行之大成而生的玄武,泛濫開去呢?
這曾被識為君家標識的玄氣,也許,早非那麼神秘,而那源頭的徹底銷毀,也使一切沒了證據,無可追溯。
她又拿什麼肯定,君小寶便是君家人,而非隻是因某種緣由,被冠上了君家姓氏呢?
一個孩子,這麼幼小的年齡,能夠周到而全麵考慮到這個層次,理智而冷靜的進行分析,這絕是令人敬佩的。這智商,不說是天才,也算是個早熟的神通。
可天涼仍記得自己今日問過的話,圻暄說了,他不識得她。
圻暄記憶超群,若是發生過的事,便不會有遺漏。縱使,很多方麵有著令人感到微妙的巧合之處,可圻先生,畢竟隻是一個局外人。厲天涼從前的人生,隻與一個男人有過交集,獻過身的男人,也隻有那一個,那個她如何也不願向君小寶提起的男人,鳳惜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