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百花城的第三百二十七個冬季,紛紛揚揚的雪花被寒風裹挾著打在臉上,刀割般的感覺讓她的眼淚都流個不停。

“你!你怎麼又來啦!”顫抖著推開門,看見站在門口的男人,她跺了跺腳,不滿的朝著他吼。

男人一身月白流雲衫,身子繃得筆直,腰板瞧不出來一絲彎曲的弧度,明明是風雪滿了,他卻就那麼一身單衣也瞧不出一絲冷意。

“我都了我奶奶不見客了!”

男人依然站的筆直,對於姑娘的話充耳不聞,隻是雙眼緊盯著那扇關的死緊的門瞧。

氣憤的跺了跺腳,姑娘裹緊鬥篷冷哼一聲就進了門,瞧也不瞧立在風雪裏的男人一眼。

屋子裏的布置算不上精美,甚至有些簡陋,木製的家具長年累月下已經被磨的光滑,紫砂壺不知道用了多少年頭,裏麵的茶垢積了多少層,被姑娘稱作奶奶的人正坐在椅子邊,慢慢悠悠的替自己倒了杯茶。

那人瞧著不過雙十年華,一張容顏還有幾分青春少女的活力,但她整個人卻都透著一股曆經過歲月的沉靜與滄桑,與那容顏格格不入卻又奇異的和諧。

“師兄又來了?”替姑娘倒了杯茶,女子帶笑問道。

姑娘瞄了眼女子的神色,見她沒什麼喜怒,也就放開了膽子,嘰嘰喳喳的抱怨那男人總是堵在這裏礙著她的眼。

女子隻是笑,額前一朵火一般的印記愈動人。

姑娘雖叫她奶奶,卻也隻是同她一起生活罷了,她一生沒有成親,自然也就無子無女,隻是偶然見了姑娘街頭乞討的樣子,才將姑娘撿了回來養著。

“瞧你這般,莫不是春心動了?”待到姑娘嘰嘰喳喳的完,女子才悠悠然的歎了口氣,似笑非笑的問道。

姑娘立時噤了聲,滿臉通紅,跺著腳朝她撒嬌,一身嫩黃的衣衫更襯得她如同早春的花骨朵般誘人。

“可我師兄心裏是有人的,寶兒你進不去的。”摸了摸姑娘的頭,女子笑的是一臉溫和。

姑娘臉上的紅霞立時都褪去,隻留下慘白的顏色,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卻始終也不肯落下。

她聽奶奶從前是個能移山填海的大修士,那,那人也不會差吧?他的生命那麼漫長,她隻想逗留的一段,一段就夠了……

“可……”姑娘話還沒完,就被女子用食指按住嘴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然後隻見女子袖袍微動,那門就自己打開,瞬間就有風雪灌了進來,卻被女子揮手輕飄飄的擋在門外。

邁步進來的男人眉目上全是風雪,雙唇緊抿,一條從眉心到嘴角的疤痕讓他整個人都顯得陰森起來。

風雪融化,化成水珠落在他的肩上,瞬間在他肩上暈出一塊來。

“沈族長。”男人的聲音是想象中的那般動聽,醇厚低沉,如同那上好的美玉一般。

“大師兄。”女子笑,起身迎他坐下。

“你為何不回萬劍門?”

女子的手頓在半空,握著茶杯的手指無意思的收緊,燙的手心通紅一片,她卻好似毫無所覺,依然麵上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