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家裏人聚得很齊。
爸媽、楚姨、林白……陳肖有些微訝，看了一眼林白，心虛地和他的媽媽也就是楚姨打招呼。楚雲笑著和她問候了下，就繼續和陳爸陳媽聊天，他們好像在說什麼重要的事，周婉也隻是說了一聲，讓她自己用微波爐熱晚飯。
陳肖說是已經吃過了，然後趁著幾個大人聊別的事，她把林白拉到自己房間，打探。
“楚姨好久沒來了，今天怎麼想起來過來了？”她問得很隨意，林白也沒聽出什麼。
“她公司出了點問題，來找陳伯伯幫忙，應該是請他去她那裏上班吧。”林白笑了笑，如沐春風的樣子，倒是不操心自己媽媽的公司，對於她的能力信心滿滿的。
“這樣啊。”陳肖明顯鬆了一口氣。她真擔心林白已經和楚姨說了他們之間的事，如果是那樣，她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會變得很棘手。
這時，他們一個坐在床邊，一個坐在椅子上，正好麵對著麵。
一陣沉默。
陳肖剛有些不自在，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林白開口了，“中午那麼著急出去，是有什麼急事嗎？沒出什麼事兒吧？”
“沒有。”陳肖微笑，用平常慣用的溫和語氣，接著說，“就是有個朋友，心情不好，喝了點酒，我去陪了她一下。”
“嗯。”
想到一時不會有人進來，林白溫柔執起陳肖放在兩腿上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裏，看著眼前不管是從前還是如今都一直朝思暮想的人，眼裏滿是情意。
“肖肖，昨天……我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什麼話？”陳肖裝傻……
“我說，我們在一起吧。”他認真看著麵前人的眉眼，用比平日柔軟一千倍的語氣說，他認真的神情稍顯木訥，可在如此的當下，卻很是合時宜。
他本就是個單純善良得有些木訥的人，求愛時的認真也好，孩子氣也好，或者是頑劣，甚至**都好，都能讓他整個人灼灼生輝。這樣的他，差點讓陳肖再次**……
其實她何止**一次兩次，再和他相處的日子裏，他所有的情意溫柔，她根本無法抗拒。
無法抗拒。也要抗拒……
如果在一起之後終究有一天要傷害他，如果果真不能滿足他的所求，倒不如。
想到這裏，陳肖低了頭，依舊是平淡的語氣，失了溫和，多了一絲討好和請求。“林白，我們結拜，做兄妹，好不好？”
鼓起勇氣抬頭，那人眼裏的是受傷的神色嗎？左胸口的位置，突然有些絞痛，她下意識地從他手裏抽出一隻手去捂，疼痛的姿態。
不知何時又低下的頭，隻是良久，頭上傳來那人的聲音，溫潤如水。
“嗯，兄妹也挺好。”
他不忍心，她那樣痛，所以趕緊開口答應，像是撫慰，又帶著寵溺，隻要她不再痛。
林白輕輕攬過仍低著頭緊捂胸口的人，把她環在了自己懷裏，這樣的擁抱不知道還能有幾次，這樣的溫柔不知道還能給她幾次……
眼淚，溫熱地從眼眶流出，涼涼地劃過臉頰，滴在了那人純白的胸口，正是，心口的位置。很多很多眼淚。直到那人感受到了些許的涼意，直到那個位置的重越來越沉重。
她睡著了……
這是第幾次了？林白輕輕抱起環著的人兒，把她放在床上，蓋好涼被，躬身，停頓……這麵容，是愛人的麵容，不是妹妹……分明。
可他還是坐了回去，安靜的椅子裏，安靜的距離，她要的距離。
他大概猜得到，他愛她，她也愛他。胸口的涼已經沾上了他的皮膚，滲進了血肉，滲進了骨髓，冰痛了他，所以她是痛的。可她還是選擇，那必然是痛比另外一種更讓她好過，那就痛吧，隻要她能好過，隻要是她的選擇。
而他要的名分，是隻要能站在她身旁或者身後，守護著，就好。
無關占有。
起身，轉身，出門，掩門，一氣嗬成。這是他做過的動作。
那時他便不貪求，這時也一樣……不管有多少情不自禁，都要在她麵前，成了妥妥帖帖。
這是2012年的夏天，時間仿佛走得很慢，一分一秒地過，一眨一眨地過。
所以林白記得住很多細節，比如從陳肖嘴裏呼出的啤酒的味道，比如她的黑發掃過手背，微癢，比如胸口的濕涼，比如那一床被子滿眼的白……
他唯獨記不清的，是陳肖那時的麵容，那張充滿生氣的臉，仿佛真的被埋進了時光裏，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