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上前一步,與井懷然並排而立,“陛下!此時間萬萬不可意氣用事!吾主誠心誠意派我等前來,也是為了能夠幫瑞陽度過此次戰亂,陛下不能因為痛失愛女,便將瑞陽的百姓也棄之不顧啊。不瞞您說,如若我與經少將軍未能帶著五皇子回去,華鳴的大軍可就不會隻等在邊境之上了,到那時,瑞陽國內憂外患,陛下還請三思!” 遲遲說完,感覺到一旁井懷然的目光,她回望過去,卻看到一個略微帶著些不屑的笑容,是自己多心了麼?為何突然覺得,這位五皇子,也不太正常… “你,你華鳴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向我邊境施壓?!來人,速速去查探一下是否屬實!!來人?”瑞陽帝高呼兩聲,卻沒有人應,她身邊的內侍也隻是垂手立著,像木頭人一般。 “好啊!你們,你們也都要造反不成?!”瑞陽帝氣急敗壞,隨手抓起禦座上的靠枕便砸向一旁的內侍。“陛下何必動氣,您想聽,臣等告訴您便是。華鳴已於我國邊境大規模集結兵力,除此之外,二皇女殿下已經率兵包圍了這裏,不出一刻,她們便要攻城了!” 眾人望向發言之人,原來是剛才將遲遲他們領進來的那名佩戴著琉璃珠的官員。遲遲與懷杉互看一眼,怎麼這麼快便攤牌了?瑞陽帝狠狠瞪著陳琦:“你…你這個細作!!”陳琦一言不發,也和那群內侍一般,垂著手立在那裏,變成了木頭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瑞陽帝突然大笑起來,“反了,都反了!好,好啊!尉遲丫頭,你剛才說什麼來著?‘不能因為痛失愛女,便將瑞陽的百姓棄之不顧?’嘿嘿,這有何不能?!朕已被瑞陽先一步舍棄了…如此一來,與我的太女相比,瑞陽的百姓又算得了什麼?!又算得了什麼!!!!!”說完這番話,瑞陽帝就像突然被抽幹淨力氣了一般,頹然癱倒在禦座之上。 遲遲心中不忍,退回到懷杉身邊,眼前人影一晃,卻見是井懷然步步接近禦座,男子雖然帶著腳鐐,走起來卻絲毫不礙事,仿佛腳踝之上並非是鎖具,而是首飾一般。 “這位使者大人,你,還瞧不出麼?這瑞陽帝,早便瘋了,她最愛的女兒中箭倒地之時,她便瘋了。嗬嗬,想來也不意外,任誰,親眼瞧著自己疼愛有加,將所有的心血和希望都傾注其上的女兒死在自己麵前,怕是都會瘋掉…” 遲遲瞪著井懷然,抓住懷杉的手,這男人,也瘋了不成? 突然宮外響起打殺之聲,遲遲心知那是劉夢年所率的叛軍攻來了,再瞧那瑞陽帝,剛才那副咄咄逼人仿佛都是假象,此時的瑞陽帝歪坐在禦座之上,神色憔悴而悲戚,全然是一副失去愛女的母親形象,井懷然走上前去,跪坐下來,放柔了聲音說道:“陛下,夢年亦是你所生,都是女兒,您又何必如此呢…明明孩子都是一樣的,為何會有所偏愛呢?這世間的父母怎地都是如此,讓兒女們心冷呢…” 遲遲拉住懷杉,此時雖然混亂,遲遲卻也明白瑞陽帝大勢已去,等劉夢年攻進來,瑞陽怕是就要改朝換代了。那,這五皇子,不就成了皇夫了…自己這談判官,怕是也沒有必要再留在此處了吧… 懷杉知道已無危險,便上前一步,叫道:“兄長!”跪坐在禦座前的井懷然聞言一怔,猛地回過頭來,盯著懷杉瞧了半天,才緩緩的站起身來,不可置信的問道:“是…杉兒?”懷杉點點頭,掙開遲遲的手,走上前去。 遲遲手一鬆,不知為何,覺得心中一懸,仿佛下麵是無底深淵,就是覺得放心不下。剛才井懷然對老瑞陽帝所說的話,她聽來便覺得不舒服。 兄弟重逢,卻一時間相看無言,遲遲的角度隻能看到井懷然,他的表情是震驚,是不可置信,卻無一絲一毫喜悅可言。遲遲忍不住上前兩步,她覺得,此時間,站在懷杉身邊才是穩妥的。 砰咚一聲,殿門被人推開,兄弟間的沉默終於被打破,遲遲提著一口氣也不敢鬆,快步走到懷杉身邊,重又拽住他的手臂,井氏兄弟二人同遲遲一起望向門口。隻見呼啦啦湧入兩隊身著重鎧的女兵,這些士兵讓出中間的位置站定,不一會,劉夢年便走了進來,井懷然緩緩的向她走去,倒是劉夢年見到他加快了腳步迎上來,一把扶住他,仔仔細細打量一番才問:“夫君可曾受傷?”井懷然搖搖頭:“多謝殿下掛念,懷然安好,倒是母皇她…”劉夢年看也不看母親,大手一揮,便有兩名女兵出列,將癱坐在禦座上的前瑞陽帝扶起來帶了出去,此時的瑞陽帝早就如木偶一般,任人擺布了。 遲遲眉頭微微一皺,這劉夢年,究竟會如何處置自己的母親,她不得而知,自古帝王之家最是無情,為了這高高在上的禦座,有多少人的手上沾滿了自己親人的鮮血,到頭來縱使得到王位,也隻剩孤家寡人。 懷杉的手突然被握緊,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起頭來看看遲遲,這丫頭的眼裏是滿滿的關切,懷杉心中一暖,便回握了遲遲的手,這隻是雖然不大,卻足以讓自己安心。 “殿下,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我的弟弟,懷杉,也來了。”劉夢年聞言大吃一驚,這才想起房內還有遲遲等人,井懷然拉著劉夢年便走了過來,指了指懷杉:“這便是我的親生弟弟,懷杉。” 遲遲向劉夢年行個禮,眼前這位,馬上就要成為新的瑞陽帝了。劉夢年看看二人,衝遲遲曖昧的一笑,對井懷然說道:“夫君還不知吧,眼前這位使者,是華鳴國宰相的嫡女,也是你我的弟妹啊。” 井懷然一愣,這才打量起遲遲來,接著笑道:“嗬嗬,今天倒是齊全了,莫非是母皇特意派你二人來的嗎?”遲遲搖搖頭:“這倒不是,此事說來便話長了。”井懷然頷首道:“既然如此,那弟妹便慢慢說與我聽吧。”說罷轉身對劉夢年說道:“殿下現如今終於算是取得了勝利,恰巧弟弟弟妹也在此,該是要慶祝慶祝。” 劉夢年點點頭:“我也正有此意,不過,還得先讓華鳴撤兵才是吧。”遲遲急忙點頭:“那是自然,華鳴在邊界布兵隻不過是為了能更加順利的五殿下接回,現在,自然是要退兵的。小臣立即修書一封,告知華鳴邊界的守軍,一切安好,請她們退兵便是。” 井懷然突然笑了:“怕隻怕華鳴國,不肯退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