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人生若隻如初見驚神一劍(一)(1 / 3)

九月初一。

秣陵城外西泠橋。

慕容白站在橋上,看著幾叢盛開的菊花,微微出神。

從初見小語到現在也快三年了吧!一年多前,小語猝然離去,自己竟然安然活到了今天。

記得初見小語時,也是在菊花盛開的秋天。神算子東方望曾對他們下判詞:“相逢於萬物清減凋零的季節,注定情路多舛。世途凶險,所求多半成空,難成正果。”

還真是一語成讖呢!

初見小語時是在洛陽,秋雨瀝瀝,她撐著一把紫竹骨傘,人淡如菊,靜靜地流連於萬重菊花中。

她像那一抹閑雲,又像那名為“碧波春水”的綠色菊花。一襲淡綠的衣裙,她比那名聞天下的名花更引人注目。

那樣安靜淡然的一個人,誰曾想到她是抗婚離家的蜀南蘇家二小姐。

她從不跟他說她的過往,他也不問。他隻是單純地愛著她,將世上最好的一切帶到她麵前,連同那顆不被任何觸碰的心也雙手奉上給她。

他為了和她一起,忤逆家中長輩,不顧一切地將她娶進門。

一段不受祝福的姻緣又如何能長久。為了不讓她看那些頑固古板的長輩的臉色,他再次與家人鬧翻,帶著她住在外麵。

他小心翼翼地保護著她,卻還是讓她生生死在了自己麵前。

小語,你怪我嗎?說了要與你同生共死,你去了一年多了,我卻苟活到今天,生死兩茫茫。

菊花年年盛放,你卻再也無法回來了,這漫漫餘生,該怎麼度過?

“慕容公子!”一個不大不小而略顯蒼老的聲音將他喚醒。

慕容白看了一眼,身旁是一個高大的身影,黑色的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個臉,看不清容顏。

慕容白卻並不意外,把眼看向河邊木板搭建的台上。台上坐著一個白衣披發的女子,卓然出塵。女子指尖夾著一片青翠欲滴的葦葉,湊唇而吹。空靈寧靜的樂聲從葦葉中飛出,在水雲荻花間纏綿,散落六合八荒。

黑衣人眼神微變。他隻能看見那個女子的側臉,卻能判斷那定是一個清麗絕俗,有傾城之姿的女子。

婉轉旖旎的曲子在荻花回旋,透露出某種悲涼。

小妖女淩婉晴!黑衣人認出這個女子,也放下了懸著的心。

慕容白卻聽出這曲是《詩經》裏的《葛生》。

葛生蒙楚,蘞蔓於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

這個平素淡然的女子,竟然擁有這樣洞察人心的力量,以這樣委婉的方式來安慰他。沈探雲這小子真有福氣!

慕容白拔出袖裏劍,曲指在劍身上一彈,一聲清越如龍吟的的嘯音一下子打亂婉兒的節拍。

婉兒停止了吹曲,放下葦葉,側過頭看著橋上的兩人,無喜無悲。

這個女人,隻有和沈探雲在一起才會有點活力吧!

她一直很少話,安靜得仿佛不存在一樣。

“淩姑娘,有勞了!”慕容白也不解釋什麼,更沒說明有什麼事,隻是簡單到不明不白的一句話。

婉兒卻聽明白了,略略點了點頭,卻至始至終未說一句話。

慕容白也不多計較,收好袖裏劍:“在下還有事在身,先告辭了!”

婉兒終於開口說話了,靜靜地問:“是要去見他嗎?”

婉兒沒有說明“他”是誰,慕容白卻知道,微微一笑:“你想去見他嗎?”

婉兒搖了搖頭,冷靜而緩慢地說:“不到重陽節,我怕他是不會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