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三十三 尾聲——黃昏的背影(1 / 1)

蒙古牧羊犬是獨屬草原的生靈,伴隨著蒙古民族從莽莽叢林進入豐美的草原,與遊牧民族一起輾轉遊牧於草原長廊,又隨著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征戰四方,從草原走向世界,可以說,這個與草原息息相關的犬種見證了整個蒙古民族的榮辱興衰。

在如今這個人們已經習慣於用標價而不是價值來衡量一切的世界裏,有些精神層麵上的東西是無論支付多少金錢也買不到的。

因為它們能夠喚起人們某種心靈深處的情感。

而蒙古牧羊犬就可以讓我想起自己的童年,無邊的草原,向前奔淌的河流,氈包上升起的炊煙。

那才是永恒的。

我們保護它們,讓它們一直在草原上生活,這可以作為我們未來世界到來時參考的記錄,可以作為衡量環境改變的一個基準,人們可以通過它們看到牧場退化之前那無邊草場的輝煌過去。

當我們試圖重建草原的輝煌時,如果它消失了,人類也就失去了寶貴的資產。

美國著名的自然生物學家喬治·夏勒先生說過:“每一個國家都應該維持部分的自然資產不受破壞,這點非常重要,這樣未來才有參考的記錄、衡量環境改變才有一個基準,大家也才能看到土地遭破壞前人類所擁有的光輝過去。有朝一日要重建棲地時,我們也需要知道過去的模樣。”

我永遠不期待有朝一日蒙古牧羊犬被炒作成像藏獒一樣無所不能的神犬,出現相應的蒙古牧羊犬神教,蒙古牧羊犬也從不擁有弑虎殺熊的能力,它們僅僅是一種伴隨草原遊牧民族的護衛犬而已。對於草原上的牧民和更多的人來說,它們的存在除了現實的意義,還有更多眷戀的情感在裏麵。

不能想象多年以後再次走向一個草原上的營地時,那熟悉的氈包和炊煙間看不到它們狂嘯而來的巨碩身影。

那無疑是一種黯然消逝的莫大悲哀,自成吉思汗時代以來一直輝煌於萬頃草場之上的古典遊牧文化的悄然沒落。

那將不再是草原。

第二天,白寶音格圖仍然沒有看到草坡上的鬼起身,它就一直趴在那裏,一動不動。遠遠地望去,鬼那一身銀灰色的被毛,就像夏日草原上突兀出現的一團白雪,久久不願融化。

在瑟瑟的風中,白色的長毛輕輕地拂動。

那個草坡,就是當年阿爾斯楞發現鬼的地方。

當冬天到來時,他們就遷出了夏營地。

第二年,白寶音格圖的夏營地選在烏爾遜河的另一側。

阿爾斯楞夏天回來度暑假時,騎著馬涉過河水,到那個舊營盤去過。

遠遠地望去,那片草坡上已經什麼也沒有了。

但是,在那片草坡上,卻生出一叢更高大的牧草,比周圍的草原更加青翠茂盛。

——引自我的長篇小說《鬼狗》

此書是我為了紀念童年時母子兩代伴我度過草原生活的兩頭蒙古牧羊犬而作,這應該是一頭草原牧羊犬命定的歸宿,生於草原,並最終融入草原。

這是一張非常意外得到的照片。

當時我乘車過草原,奔波一天之後,路過這個營地,開車的師傅和營地的主人是朋友,下車去打招呼,我也順便下車活動一下筋骨。

那時正是黃昏,營地上的牧羊犬在最初的狂吠撲咬被主人喝退之後,已經對我失去了興趣,走到一邊。

我拍下了這幾張照片,在黃昏金色的光線下,獲得了一種無法想象的效果。但願我們看到的不是蒙古牧羊犬最後的背影。

2010年3月16日,第一稿。

昨天夜裏,乳白色小中亞長貴腹脹,無法排泄。揉腹一夜,喂給酸奶加酵母,終於在淩晨排便,恢複正常。

2010年3月23日淩晨,改完二稿。

四頭小中亞非常強壯,已經打完第二針。

2010年7月15日,完成第三稿及一些圖片的補充。日前剛剛將兩頭蒙古牧羊犬幼犬送到大興安嶺的鄂溫克馴鹿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