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裏麵謝雲清從都城回到村子,正是處處桃紅柳綠的時節。
他趕著烏篷的馬車,在黃土路上麵經過。沿途碰到的路人停下了腳步,紛紛地向他開口打招呼說話。“這不是進興家的幺兒麼?轉眼間都長得這樣高大了。這是剛從都城裏麵回來的?”
“大娘,是的。”
謝雲清眼中含笑地點頭回應。
他的個子長得比同齡人高壯,才十八歲的年紀,但是卻脫盡了稚氣。
因為長期練武以及跟隨著他的姐夫,在軍營裏麵摸滾爬跌的緣故,所以他的膚色曬成了小麥的顏色,眼神又黑又亮,而唇邊噙著的笑容卻是非常的親切。
他離開了小小的山村多年,這是從都城裏麵回來了。
“你爹隻怕是要樂得掩不上嘴巴了。”
跟他搭話的大娘停下了腳步,上下地打量過眼前的年輕人。
當初是他的姐姐水藍出嫁,把他帶到了都城裏麵生活。結果幾年的時間下來,他整個人的氣度都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如此出色、出眾的年輕人,真的是很難得見到啊。
“雲清,你處了姑娘沒有?”
大娘笑吟吟地看著他開口詢問。
她實在是非常的眼饞了,這是在替家中的閨女打聽啊。
“大娘——”
謝雲清微笑著開口回答。
“我才剛剛回到村子裏麵,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
他的回答客氣而禮貌,盡管沒有給出答案,但是仍然讓人如沐春風。
他的爹爹謝進興,是村子裏麵出了名的老實人,跟大家一樣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種田人。但是眼下剛剛才從都城回來的謝雲清,身上卻是沒有半點泥土的味道,站在眼前硬是給人非常沉穩,教養得非常得體的感覺。
假若不是大家都認得他,隻怕是要把他當作是,出身很好的大戶公子了。
“有空我上你家坐坐去。”
大娘實在是很不客氣地開口。
這麼討人喜歡合眼緣的年青人,可不能教其他人家捷足先登了。
“好!”
謝雲清爽快地應允了下來。
“大娘有空就到我家來坐坐,隨時歡迎。”
“就這樣說定了!”
大娘咧著嘴巴笑得合攏不起來。
謝雲清跟偶遇的路人打過了招呼,然後才趕著馬車繼續前行。
好幾年的時間不曾有過回來,眼下到了村子外麵,他漸漸的是歸心似箭起來。
在謝雲清趕著馬車,往著村子裏麵駛近的時候,淺葉正蹲在村子東麵的山坡上麵割豬草。“小肉丸”在她的身邊蹦來跳去,結果把擱在地上的籮筐碰翻了,籮筐裏麵的豬草還不多,順著山勢“咕碌”、“咕碌”地滾到了山路中間,她連忙拎著鐮刀在後麵追趕了過去。
“小葉妹妹!”
幹淨清朗的男聲在身後響起。
她循著聲音回過了頭,眼中帶著的都是訝然。
身材挺撥如同青鬆般的年青男子,驅趕著馬車徐徐地向著她走來。
這刻在她身後的山林,發出了陣陣的鬆濤聲,而布穀鳥也陸陸續續地飛回來了。山坡上麵的野草又嫩又綠,刹那間湧進她腦海裏麵的,是幼時他們拉著手在野地裏麵走過的情景。他親近地叫她“小葉妹妹”,而她則是稱呼他作“雲清哥哥”,結果轉眼間他們都長大了。
山風從四麵八方吹過來,吹鼓起了她的衣擺。
她意外地站在原地,睜大著眼睛,忘記了要把籮筐撿起來。
“雲清哥哥?”
她上下地打量過眼前的男子。
漸漸地歡喜的神色,代替了意外相見的訝然,如同潮水般湧進了她的眼底。
“我還以為你不記得我了。”
謝雲清微笑著從馬車上麵跳下了地。
他站在了小丫頭的身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
他們分別了好幾年的時間,她的身子並沒有長高、長壯多少,還像是小時候那樣單薄。她穿著薄薄的春衣,身子又嬌又嫩,就像是山間剛剛長出來的筍尖兒似的。而她的額角的發絲,上麵還掛著晶瑩的汗水。
他還沒有回到村子裏麵,結果就在山路上遇見了她。
“你在這裏幹什麼?”
“我在割豬草呢。”
淺葉歡喜地向他開口,“小肉丸”跑了過來,在她的腳邊搖著尾巴乞憐。她指著它的鼻尖責罵道:“全部都怪你,跑來跑去把我的籮筐撞翻了,下次再這樣我就不帶你出來了。”
“它又不通人性,你罵它也不濟事兒。”
謝雲清好笑地看著她,板起了臉教訓在足下,來回地蹦躂著的小奶狗兒。
“你又笑話我了。”
淺葉被他取笑得耳根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