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詭殺(2 / 3)

張天奇向觀眾略作交待,就拿出一把電鋸,往大弟子肩膀上鋸了下去。隻聽哧哧幾聲響,這名大弟子的一條手臂連同玻璃箱子,便被活生生鋸了下來。台下有膽小的觀眾,竟然嚇得驚叫出聲。張天奇拿出兩塊玻璃,從鋸縫處插下,然後左右一分,這條鋸下的手臂,就被裝在了被鋸開的這個小玻璃箱子裏。接著又鋸開了這名大弟子的另一條手臂和雙腿,最後甚至連頭顱也鋸了下來。就這樣,這名大弟子被活生生的分割成了六塊,頭顱、左右手、左右腳和軀幹,被分別裝在了六個小玻璃箱子裏。

接下來如法炮製,沒費多少功夫,張天奇就將七個徒弟鋸成了六七四十二塊。台下觀眾睜大眼睛,屏氣凝神,連大氣也不敢出,不知道他接下來會變出什麼神奇的把戲。隻見張天奇隨手打亂了四十二隻箱子的次序,用大弟子的頭,配上二弟子的身軀,再加上三弟子的手和四弟子的腳。如此一番胡亂搭配,用四十二塊人體,重新拚湊成了七個人,然後將隔在鋸縫中的玻璃抽掉,再在每個“人”上麵蓋上一塊紅布。

張天奇圍繞每個“人”轉了一圈,口中喃喃有聲,好像是法師在作法念咒一般,突然大喝一聲:“起霧!”舞台四角應聲噴出數股白煙,瞬間就將整個舞台籠罩。數秒針後,煙霧漸散,張天奇將蓋在第一個玻璃箱上的紅布緩緩揭開,隻見第一個箱子裏躺著一個人,卻是用大徒弟的頭配上二徒弟的身軀,再加上三徒弟的手和四徒弟的腳拚湊而成。手腳軀幹,都穿著不同顏色的衣服。這樣由不同人身上的幾塊人體拚湊成的一個人,卻偏偏能活過來,正躺在玻璃箱裏朝觀眾擠眉弄眼,伸拳抬腳,做著各種滑稽而怪異的動作。張天奇接著將另外六塊紅布揭開,隨手搭在箱子上,隻見那六個玻璃箱裏,居然也躺著六個拚湊成的大活人。

張天奇將拚湊出來的大活人向觀眾展示幾分鍾後,又重新將各人鋸開成六塊,按原樣拚裝回去,再蓋上紅布,放出煙霧。揭開紅布後,七個徒弟生龍活虎地從玻璃箱子裏跳出來,全身上下,毫無異常。

直到劇場燈光亮起,張天奇帶著他的七個徒弟謝幕退場之際,全場觀眾才從驚奇訝異目炫神迷中恍過神來,正要起立鼓掌叫好,偌大的劇場裏,卻突然響起一聲尖利的驚叫:“啊,仁鳳,你、你怎麼了?不好了,殺人了——”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刺耳的尖叫聲嚇得一愣。馮坤聽出這聲音有些熟悉,急忙轉頭一望,卻見坐在不遠處的寧怡正撲在丈夫苗仁鳳身上邊哭邊叫。

他急忙跑過去一瞧,卻不由倒抽一口涼氣——隻見苗仁鳳正端坐在座位上,乍一看好像是在全神貫注地欣賞節目,可仔細一看,卻有一把鋒利的尖刀自椅背縫隙中穿過,自後向前,刺穿了他的身體。鮮血沿著座位淌下,已在地上染紅一片。

劇場內的保安倒是機警,一見出了人命案,便立即用對講機通知守門的保安關閉大門,不要讓任何人出入,然後一麵安撫受驚的觀眾,叫大家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要亂動,一麵掏出手機報了警。

五分鍾後,區公安分局刑偵大隊副隊長趙軍領著一隊人馬,來到了劇院。經隨行法醫初步檢查判斷,凶器是一把一尺來長的尖刀,從後麵刺穿了苗仁鳳的心髒,導致他當場死亡。

警察隨即對現場展開調查。苗仁鳳的左邊位子坐的是他兒子苗劍,右邊坐的是他妻子寧怡,後麵是一條將近一米寬的走廊。從凶器刺入的角度判斷,凶手應該是從後麵動手行凶的。可是據走廊後麵一排的觀眾反映,劇院裏黑咕隆咚的,走廊裏人來人往,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是否有異常情況發生。

據寧怡反映,在全場最後一個魔術比賽節目結束後,丈夫還曾經起身上過廁所,他回來剛坐下,台上的《人體拚圖》就開演了。而張天奇的魔術剛剛結束,燈光一亮起來,她就發現丈夫遇害了。由此可以斷定,死者遇害的時間,就在《人體拚圖》這個魔術節目上演的十幾分鍾之內。可是因為這段時間,大家都在聚精會神地觀賞台上的精彩節目,根本無暇留意有誰曾在死者身後的走廊裏經過或者停留過。而且當時全場熄燈,台下漆黑一團,根本看不清什麼。

據守門的保安說,自張天奇的節目開始之後,劇院裏就沒有人出來過。由此可以肯定,殺人凶手一定還在劇院裏。可是偌大的劇院裏坐著近千名觀眾,到底誰是凶手呢?有偵查員建議說幹脆多花點時間,一個一個的調查。趙軍想了一下說沒這個必要,隻要排查出在《人體拚圖》這個節目上演的時間裏,有哪些人曾離開過自己的座位,再把這些人留下調查就行了,其他的人都讓他們回去吧。

幾名偵查員立即分頭排查,因為張天奇的節目非常精彩,非常吸引人,連後台所有工作人員都跑到台前來觀看,所以觀眾席上在節目上演期間起身走動的人並不多。經過嚴格排查,一共隻有包括馮坤在內的十個人。

這十個人中,有兩人是正在念初中的女中學生,因為感覺張天奇的魔術太恐怖,不敢看,所以兩人一同跑進女廁所躲了起來。另外有三個人犯了煙癮,一起蹲在男廁所門口抽了十幾分鍾的煙。而剩下的五個人中,除了馮坤,其餘四人都是從外地來的,跟苗仁鳳夫婦並不認識,基本可以排除作案的可能。

隨著調查的深入,馮坤與苗仁鳳寧怡之間的恩怨情仇漸漸被警方掌握。用警方的話來說,就是有殺人動機。而且這時有人記了起來,說當舞台上《人體拚圖》這個節目開演時,馮坤就顯得非常不安,在劇場裏東走西跑,至少有兩回從死者身後的過道裏經過。而最為致命的是,細心的趙軍在馮坤的衣服下擺處發現了一塊新鮮的血印。後來經過化驗,他身上所染的鮮血,正是從死者苗仁鳳身上流出來的。

於是,馮坤成為了警方的重點懷疑對象,並立即遭到拘捕。

3

寧怡到拘留所探視馮坤,已經是三天以後的事情了。

盡管在審訊中馮坤一再否認自己是殺人凶手,但警方認為他跟死者是情敵,有殺人動機,而且身上沾有死者的血跡,可謂證據確鑿,所以還是把他當作重點疑犯對待,並且延長了對他的拘留期限。

寧怡在接見室一見到他,傷心的眼淚就流了下來,哽咽著說:“對不起你的人是我,你要報複,盡管衝著我來,為什麼要對仁鳳下毒手?”

馮坤不由歎了口氣,說:“寧怡,你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怎麼會連你也相信是我殺了苗仁鳳呢?”

寧怡一怔,問:“難道不是你?那你身上怎麼會沾有仁鳳的鮮血呢?”

馮坤搔搔頭說:“這個我也說不清楚。事後我想了一下,好像是我在給舞台上的節目拍照的時候,跟一個什麼人在走廊裏蹭了一下,說不定就是那個人故意把血跡沾染到我身上的。”

寧怡想了一下,說:“可是當時警察把劇院裏所有的人都排查了一遍,在張天奇的魔術節目表演期間,隻有十個人離開過自己的座位,而其他九個人的嫌疑都被排除了,隻剩下了你一個人。殺人凶手不是你,又是誰?”

馮坤思索著道:“一定是警方漏掉了什麼,對了,警察隻排查了觀眾席上的觀眾,還有後台的工作人員呢?”

寧怡說:“當時後台是空的,所有後台工作人員都擠到觀眾席上看節目來了。”

她的這一句話,似乎觸動了馮坤的思維,他問:“那麼舞台上的人呢?舞台上的演員,警察是否認真調查過?”

寧怡搖搖頭說:“這個倒沒見警方盤問過他們。因為當時張天奇正帶領七個徒弟,在台上表演節目,台下有上千雙眼睛注視著他們,他們絕不可能跑下台來殺人。最重要的是,他們跟仁鳳還有我並無糾葛,絕不會……”

“張天奇跟你們沒有糾葛,並不代表跟我沒有糾葛,殺人凶手的真正目的也許並不是為了將苗仁鳳置於死地,而是想置我於絕境。”馮坤忽然想起那天張天奇向他挑戰時說過的話,“否則就叫你身敗名裂,悔之莫及”,他眼前一亮,驀然明白過來,一拍大腿道,“對,肯定是張天奇在搞鬼,是他借《人體拚圖》這個魔術做掩護,殺死了苗仁鳳,然後嫁禍給我,想要置我於絕地,好讓我再也不能跟他作對。”

“可是當時他們師徒八人,都在台上表演節目,總不可能有分身術,在眾目睽睽之下跑下台殺人行凶吧?”

“不錯,在現實生活中確實沒有這個可能,但是如果是在魔術中,卻完全有此可能。魔術,對,這才是張天奇真正要表演給我看的魔術,這才是他真正要我破解的魔術。我相信隻要能破解他這個魔術,我就一定能找到真正的殺人凶手。”

寧怡相信了他的話,問:“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馮坤不由自主握緊了她的手,說:“我一定要破解這個殺人魔術。我已經把張天奇表演魔術的過程用數碼相機拍了下來,不過我被拘捕時,身上的相機等所有東西,都被警方作為證物拿走了。寧怡,現在,請你務必要幫我一個忙。你去找負責這個案子的刑偵大隊副隊長趙軍,就說我能從數碼相機裏儲存的照片中找出真正的殺人凶手,請他把相機還給你,然後你再去把相機裏的照片全部衝洗出來,拿來讓我好好研究研究,隻要我能破解這個魔術,也就能解開這個令人膽寒的殺局。”

寧怡立即去找趙軍,趙軍說按規矩,涉案證物是不能隨便交給別人的,但考慮到這個案子的特殊性,他還是把相機裏的儲存卡拿出來,交給了一名女警,叫她跟寧怡一起去照相館將卡裏麵的照片衝洗出來。所有照片都要衝印兩份,一份交給寧怡,一份交給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