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鴻沒說話,隻是走到桌邊坐下,擺了三隻茶杯開始倒茶。
顏若菲見狀小心翼翼地扶著蕭靖瑀站起來。崔鴻盯著蕭靖瑀胳膊上的顏若菲的手,警告地看著蕭靖瑀。蕭靖瑀其實沒受什麼傷,崔鴻下手還是有分寸的,他本來想推開顏若菲說不用扶的,接觸到崔鴻若有實質的目光又改變了主意,假裝虛弱的半靠在顏若菲身上,挑釁地回望崔鴻。
崔鴻冷哼一聲道:“幼稚!”
顏若菲不理這兩人的明爭暗鬥,坐在桌邊喝了口茶,認真地對崔鴻說道:“崔將軍,不管我是不是方知琴,我們兩個都沒有什麼關係了。希望你能正視這一點,不要再來騷擾我!”
“為了攀上九王爺,你連母親都不顧了嗎?”崔鴻的語氣冷得能結出冰來。
顏若菲連吸了三口氣才壓下心頭的怒火,盡量平心靜氣地道:“按說我用不著向你解釋,不過我還是告訴你,我和九王爺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沒有你想的那麼不堪。至於娘親,我自會回方家看她,不勞你操心。”
“你不是不承認自己是方知琴嗎?那你用什麼身份回去?”崔鴻反問。
顏若菲默然,是啊,不承認自己是方家的女兒,怎麼能見到娘親?承認自己是方家的女兒,估計會被方鶴齡直接打包送給崔鴻,也見不到娘親吧?承襲了方知琴的記憶,讓顏若菲對這位從未謀麵的娘親有著深深的依戀。
蕭靖瑀見顏若菲低頭不語,安慰道:“別擔心,本王陪你回去,就不相信方老頭敢不讓你見令堂!”
蕭靖瑀的話讓顏若菲第一次見到了崔鴻的笑,就像一根羽毛落在了心上,輕飄飄軟綿綿又癢癢的。
“就算你是堂堂王爺,也沒有登堂入室要求見人家女眷的道理吧?”崔鴻嗤笑。
蕭靖瑀被他笑得臉色漲紅:“那不知崔將軍如何能見到人家女眷呢?依仗武力硬闖嗎?”
崔鴻抬起眼角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本將軍求見嶽母,誰會阻攔?”又看著顏若菲說道,“本將軍已經跟方家的長輩解釋過了,休妻之說隻是家母一時糊塗的氣憤之言,當不得真。本來想接琴兒回家的,誰知她竟然在白雲庵尋了短見。不過既入了我崔家的門,就是我崔家婦,本將軍正準備將琴兒遷入方家祖墳呢,就在街上看見了還魂歸來的你。”
看來要回方家,隻能靠崔鴻幫忙了。“不知崔將軍要怎樣才肯幫我見到娘親?”顏若菲決定聽聽崔鴻的條件,要是實在不能接受,再另想辦法。
“隨我回崔府。”崔鴻也不繞圈子。
“崔將軍,方知琴在崔府的境遇你也是了解的吧?崔老夫人天天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有事沒事就叫過去訓斥一番。吃飯沒有座位,請安不讓起身,連下人都敢對她出言不遜。你那妾侍更是張狂,唯一一次給方知琴請安就是為了陷害她!你娘得了這麼好的借口,當機立斷把她休回方家。如今你要我回崔府,是要我回去送死嗎?”顏若菲開始還能心平氣和的陳述事實,說到後麵氣憤難平,大聲質問崔鴻。
崔鴻不說話,因為他無話可說。娘親為了休掉方知琴可謂是用盡心機,百般奚落冷遇就是想迫得方知琴反抗,好給她冠上忤逆長輩的罪名休掉,誰知方知琴個性柔順,隻是自己忍讓從不曾有過隻言片語的怨言。這次娘親為了休掉她,不惜將自己騙出京城,與那李氏合謀陷害於她。現在自己強要她回崔府,會不會真的害了她的性命呢?
“你可以暫時不回崔府,不過不能繼續住在九王府,唔,先住在柳絮胡同的小院吧,那是我的私宅,很清靜。”崔鴻沉吟了一陣,終於讓步。
“隻要我搬出王府,你就陪我去方家看我娘?”
崔鴻點點頭,微微一歎,語氣有些悲憫:“明天就去方家吧,嶽母的情形……,不太好。”
顏若菲的心一沉,不敢想象母親現在是什麼情形,能讓一向冷峻的崔鴻露出這樣的神色。轉頭看向蕭靖瑀,還沒說話,蕭靖瑀就道:“小顏想搬出王府當然沒問題,但是住在崔將軍的私宅不太好吧?無名無分呢!”
崔鴻這個氣呀,什麼叫無名無分,明明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更過分的是,顏若菲居然點頭:“是啊,本來我住在王府隻是出於安全角度考慮,雖然現在看來也不是很安全。”意有所指地瞟了崔鴻一眼,接著說道,“我會自己買個小院來住。”
崔鴻還沒表態,蕭靖瑀接口道:“好啊,等天一亮我就去找縉卿,讓他幫你留意哪有清靜合適的院子。不過你還是我莊王府長史,該你幹的活兒可不能少啊!今天晚上你寫的那個計劃書本王看過了,太亂了,回去之後整理好了再給本王彙報!”
“你要自己買個宅子來住也沒什麼不行,我會派幾個家丁護院給你以防宵小。”崔鴻語氣很平淡,目光卻犀利地盯著蕭靖瑀,尤其強調“宵小”兩個字。
終於達成了一致,顏若菲鬆了口氣:“那好,明天你就陪我回方家見娘親,我會盡快找到房子搬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