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進入古宅之前,天空明明還是朗日當照,可當高遠磨磨蹭蹭地跟在沈九後麵來到那處荒涼的老宅院子時,天色就開始暗了下來,烏雲積聚,漸漸起風。

高遠看著眼前聳立的朱紅色建築,就欣賞眼光來說,是很有中國風的味道啦,但是,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進去這裏麵、而且要在裏麵住上一晚上,高遠就有些腿軟。

他非常理解沈九此時的雲淡風輕是怎麼回事兒——這廝又沒聽過這宅子的事兒,又是勞什子上古山神,人麵蛇身鬼怪一樣的東西,要說怕,估計是這宅子裏的大小鬼怕還差不多。

但他自己不一樣啊,生在N市,長在N市,對這裏的事兒可謂是了如指掌,更別提說像這樣帶著傳奇詭異色彩的老宅故事。

據說,這老宅原本是民國年間某大官的府邸,那大官有三個兒子,皆是英姿颯爽,奮戰於疆場,後來那大官在戰場上的兒子相繼離奇死去,沒人知道原因。大官深受打擊,找來風水師,如此如此,當晚,大官一家便攜家帶口地搬走了。

說是這個宅子鬧鬼。鬼是清朝年間冤死的某個官員,全家抄斬,鬼魂不甘,集聚於此,找人償命來著。

故事雖這麼流傳著,可總有些人愛冒險。新中國成立之後,這個宅子的主人幾番變更,從王家到李家,從孫老板到杜先生。宅主雖不同,事情卻是相似——凡是住在老宅裏的人,家裏總是會遭遇橫禍,或妻離或子散,家道破敗者更多。

時間久了,這座宅子就廢棄了。

但因為宅主財大氣粗,這地兒還是人家的私有財產,所以即便是荒著,占據了偌大的麵積,城建局也奈它不得。久而久之,這裏便成了膽大者的樂園,全國各地的冒險者慕名而來,至於冒險結果如何,倒是不得而知的。

但高遠心裏還是有些發毛,站在朱紅色的古式建築麵前,他咽了咽口水,麵色有些發白,他扯了扯沈九的襯衫,“真、真的要進去麼?”

沈九轉頭看著他,笑得不懷好意:“你不會是在害怕吧?”

高遠一哽,麵色微紅,垂眼低聲反駁道:“我、我才不害怕……”非常沒有底氣的聲音。

沈九伸手胡亂撫了撫下高遠的頭發,笑著:“嗯,我們家阿遠最棒了。”

高遠:“……”他怎麼感覺這人像是逗弄那隻鬆鼠呢?再說,誰、誰是他們家……

“走吧,要下雨了。”

高遠望著麵前散發著古老氣息的老宅,深呼吸一口,緊捏著沈九的襯衫一角,跟在他後麵,拾階而上。

沈九雖看著前方,卻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旁邊人的輕顫。他的指尖透過薄襯傳遞到他的腰側,溫熱,卻又帶些酸麻,撓的他心裏癢癢的,卻很是受用,或者說,無比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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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大體是按照中國古式建築的格局建造的,主體是木質結構,木材上大多都塗過漆和桐油。圍牆圍廊分割開一個個小小庭院,雖主體色彩是朱紅色,卻在鬥拱梁、枋上繪製各式彩畫,色彩豐富,雖年代久遠,卻依然栩栩如生。

因為年代久遠又年久失修,穿過斑駁的回廊,映入眼簾的是兩排青磚房屋,對稱分布,中間是長有青苔的石板路。房屋前麵是一個窄門,本應懸掛匾額的位置空空如也,裏麵光線昏暗。

高遠跟在沈九身後,身體幾乎貼在他肩上都不自知,沈九也樂得自在,嘖,有美人送懷,他好生享受就是了。

“沈、沈九,你有沒有覺得有一陣風刮來啊?”高遠聲音有些輕顫,貼在他身後說。

“沒有啊,阿遠,你果然是害怕了吧?”沈九笑,側臉對他眨著眼,眼裏的光華幾乎要亮瞎高遠的眼。他強作鎮定,稍微拉開自己跟沈九的距離,正想說些什麼來捍衛自己的男子漢尊嚴時,卻聽得頭上一震巨響,他下意識地抓住離自己最近的東西,是一隻手,微涼。

“啊!”他驚叫,卻惹來沈九的大笑。

“是打雷而已,是我的手而已。”

高遠羞憤交加,扭過臉不說話,肩膀微微發抖,手卻沒有鬆開,反倒是握得更緊。沈九心中一暖,不忍心再這樣逗他,便把他拉過,左手環住他的肩膀,見他不掙紮,嘴角的笑意更深,就這樣半摟半抱地拉著他進了窄門。

進了窄門,屋裏的擺設和外表的宏偉相比就顯得有些窮酸了,隻剩些破舊木柱子支撐著整體結構,桌椅器具早就沒了蹤影,偌大的室內異常空曠,不知哪裏破了口,隱隱有風吹來,再加上雷聲轟隆,感覺有些陰森。

在宅子的最後一個主人拋棄它後,這裏便成了三不管地帶,因此便有些宵小之輩大肆掠奪。說是掠奪,其實也沒什麼可以拿的,更卑劣者便出現了,他們瞧上了屋裏各處的彩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