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言在更換房間的掛曆時突然發現,原來再過不久就到她的生日了,十八歲的生日。她想起自己以前期待著早日成年的稚嫩模樣,自嘲地笑笑。
其實十八歲,跟十七歲也沒什麼大的區別,不過是多一歲而已,那時候的自己怎麼就覺得十八歲是這樣特殊而神秘呢?
當時的她,怎麼也想不到,她的十八歲,會成為她這一生最不願意想起的一年……
這天,是季舒言十八歲的生日。
她一向對自己的生日很無所謂,也不太喜歡一堆人替她慶祝,那種眾星捧月的場麵總是讓她覺得不知所措。她不希望朋友們因為她的生日而煩惱應該送什麼禮物,所以每當有人問她想要什麼生日禮物時,她總是微笑著說,一條祝福的短信就已足夠。
書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季舒言想應該又是向她祝賀的短信,她還有很多行李沒有收拾好,幹脆待會再去看好了。
正準備去客廳時,身後的手機又傳來震動的聲響,一下接著一下,有規律地久久震動著。她這才意識到是來電話了,於是轉身走過去。當她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時,心猛地抖了一下。
她握著手機猶豫了好一陣子,直到感覺到那震動即將要停止時才終於按下了接通鍵。簡短的對話過後,她掛了電話,從行李箱裏取了衣服換上,然後出了門。
季舒言坐在噴泉廣場最高一級的石階上,若有所思地看著眼下的一切。
也許因為今天並非是周末,又正好處於下班放學的高峰時期,平日熱鬧的噴泉廣場隻有寥寥十來個人。每天的噴泉彙演都是在天色黑透之後才開始,此時太陽還遲遲不肯落下,廣場中央的大噴泉也隻好有氣無力地噴著小水柱。
橙黃的夕陽下,季舒言的臉上依然平靜,可自從剛才接到許酌約她見麵的電話起,她的心就始終平靜不了。
其實在他提出見麵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想要拒絕,可話到了嘴邊卻生生咽了下去。她和他已經將近三年沒有見過,僅有的兩三次聊天也隻是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她以為,她刻意的躲避已經讓兩人的關係像她希望的一樣疏遠了很多。她以為,已經有女朋友的他不會再和自己有任何的交集。
她曾經無數次地對自己說過,這樣很好,這正是她想要的結果。
她在電話這頭沉默了很久,看著房間裏所剩無幾的東西和兩個大大的行李箱,最終還是輕輕“嗯”了一聲。
移民去澳大利亞的手續已經全部辦妥,也已經收到那邊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明天晚上她將和爸爸媽媽一起遠赴那個遙遠的國度。雖然她並不喜歡國外的生活,可那是父母想了好久的計劃,她不能不接受。
既然是這樣,那麼,就當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在她即將離開這個城市前再見他一麵,又有什麼不好呢?
她在心裏這樣替自己辯解著。可是當她掛斷電話,急急出了門,一路小跑著來到約定的地點時,她才意識到也許並不是自己想的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