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低啞卻稚嫩的嗓音,心倪一下有點恍神,自己的聲音怎麼變成這樣了?“心兒?心兒!心兒你終於醒了!”一個從未聽過的婦人的聲音在心倪的頭邊響起,聲音裏帶著激動的哽咽。“心兒?”心倪一愣,有人在叫她嗎?接著耳旁傳來連續且雜亂的腳步聲,房間裏一下子湧進來很多人,心倪努力的睜大眼睛想看看她現在所處的環境,可是她的眼前除了一片白光什麼也沒有。她可以感覺到有隻柔軟卻微涼的手放在了她的額頭上,一隻大手在摸她的脈,在聽到有器皿相互碰撞的清脆聲音後,她聞到了草藥的味道。咦,她記得她是采用西藥治療的方式,她同寢室的三個同學倒是選擇了中藥治療,而她們已經由於病情好轉在幾天前就轉往康複病房了,隻有她因為病情持續惡化最後進了重症病房。真是的,想起來就丟臉,要不是爸媽堅持,她這個學中醫的學生應該也是采用中醫治療的。那些大劑量的抗生素,在殺死那些非典病毒的同時也讓她的身體越來越弱,無力壓製住病毒一波又一波的反撲。“大夫,小女現在情況怎樣?”就在心倪恍惚的時候,她聽到了剛才叫“心兒”的那個婦人的聲音。“夫人請放心,三小姐的熱已經退了,現在已經沒事了,我再開幾服藥,好好調養幾天就行了。”這大夫的聲音聽上去應該是已近中年。“那真是太好了,謝謝大夫。”婦人喜極而泣。三小姐?心倪更覺得暈了,她是家裏的獨生女,沒有兄弟姐妹,這會兒她怎麼成了三小姐了?“三妹,聽說心兒醒了?現在怎樣了?”又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著年紀不大,但聲音很有威嚴。“啊,大姐,您來了。”婦人趕緊迎了上去,“大夫說了,醒了就沒事了,小孩子身體好,調養幾天就行了。”“那我就放心了,回頭我再給你拿些補品來,你身體不好,累了這些天,也要好好休息。”“謝謝大姐。”“這有什麼好謝的,都是一家人,而且心兒變成如今這樣也是我那丫頭闖的禍,這不,我帶她來給心兒賠禮來了。”“三娘,婉兒知錯了。”也是清脆好聽的女童音,隻是那聲稱呼叫得似乎不太情願。“大姐,謝謝了。”這個婦人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沒什麼謝不謝的,說來也是我管教不嚴,我原以為孩子之間打打鬧鬧是很平常的,也就沒說什麼。可哪曉得她竟然會把自己的妹妹給推到池塘裏去,現在可是滴水都成冰的季節,心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叫我怎麼向老爺交待。”“娘,我知錯了,娘,您就原諒我吧。”那個叫婉兒的女孩在苦苦哀求。“是啊,大姐,婉兒既然知錯了,那這事就這麼揭過不要再提了,小孩子嘛,不知輕重,總算是沒釀成大禍。”“三妹,話可不能這麼說,這好歹是一條人命,心兒又是你的獨生女兒,她要是真的沒法再醒過來,依你現在這身體也不可能再生一個了。”“大姐……”三娘的聲音透著哽咽,似是正中她的傷心處。“三妹,我這人不會說話,有什麼不中聽的還請你不要介意。婉兒,去,給你如心妹妹賠個禮。”“娘……”那個叫婉兒的小姑娘噘著嘴,磨磨蹭蹭,不想動。“婉兒,不要讓娘說第二遍,你闖出來的禍,你得承擔。這是老天保佑,讓你的心兒妹妹醒過來了,否則,你看娘怎麼收拾你。”“是……,娘。”聽了自己的娘這麼說話,叫婉兒的小姑娘不敢再磨蹭,快走幾步來到床前,看著床上麵無表情、臉色蒼白、眼睛半睜半閉的妹妹,兩隻小手用力的絞著手裏的絹帕,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用極快的語速扔下一句話。“心妹,對不起。”說完,又蹬蹬蹬的趕緊跑回自己母親身邊,好像她一刻也不願和這妹妹呆在一起似的。“好了,三妹,我們也該走了,你好好休息,等年前老爺回來,我們一家人好好聚聚。”“是,大姐,我送您出去。”疑似門軸“嘎吱”了一聲,房間裏安靜了下來,心倪躺在床上,她覺得她快要精神錯亂了,雖然眼睛仍然看不到東西,但想也知道她現在肯定不是在醫院的病床上。這是哪?她怎麼來的?又是怎麼變成這個叫“心兒”的女童的?如果她現在是“心兒”,那心倪又在哪?一連串的問號在許願的腦海裏排著隊依次閃過,可是沒有答案,讓心倪本來就沒有恢複清楚的大腦更是像一鍋粥一樣,胸口一陣氣悶,然後那股氣從胸腔上行到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