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部裝甲板被撕裂的現在,柔性內襯也差不多失去了效用。因為框架本身都扭曲的關係,即使核心係統還能正常工作,但左半身已經形同報廢。
這個樣子別說是戰鬥,光是站起身維持身體的平衡都是一件難事。
【裝甲損壞程度36%,功能性損壞麵積55%,神恩點數殘餘377,建議脫離戰鬥】
身旁,銀發的瓦爾基裏一如既往的以冰冷的語氣說著最中肯的建議。但是,唯獨這次,既不想,也不能聽從她的建議。
“抱歉……但現在逃掉的話,就全完了。”
朔站起身,望向前方的戰場。
在那裏,赤色與翠綠的軌跡正交織成動人心魄的畫卷。劇烈的聲與光震蕩著大氣,撕碎了地麵。
勉強站起身,關閉已經失常的左臂助力係統,用剩餘的神恩勉強修複了左腿。雖然在這之後,朔已經再無神恩可供使用。但既然連命都打算舍棄的話——那種事情不用去在意也罷。
是的,判斷一下吧——
正在交戰的是名揚天下的關羽和宇文成都,那兩個人可不同於朔這種僅僅擔任著百夫長的‘小角色’:那是每一刀每一鏜都能用出萬斤之力,足以匹敵煉鋼廠中重錘的‘天命’。是為蒼天所選中,為神明所眷顧,隻是存在著便已經是命運的代言人。
如果是平常的話,朔連他們的一擊都抵擋不了,僅僅是被擦到一下都要骨斷筋折。
——就像現在的他一樣,那幾乎被撕成碎片的裝甲並不是苦戰的結果,而隻是宇文成都隨手一擊的餘威。
像這樣的他,如果正麵加入到那兩人的戰團裏,或許連一秒都不到就要粉身碎骨吧?
但,也並不是說粉身碎骨就等同於無所作為。也並不是說……因為會粉身碎骨,就該止步不前。
【這個決定毫無意義,即使你在這裏死去,也什麼都改變不了】
“不,在這裏死去本身,就是我活著的意義。”
要問為什麼的話,因為朔是最後一人。這血色戰場上,最後的凡人。
【這可不是什麼理由,這世界上也沒有這麼荒謬的意義】
瓦爾基裏不斷的搖頭,為朔的決意而困惑。
身為接引戰士的女武神,她已經目睹了無數戰士的死亡。已經見證了無數場絕望的困獸之鬥。
但是,即使已經和姐妹們目睹了如此之多……她仍舊不能理解此刻的朔。
是對死去同伴們的愧疚感?自己獨生的羞恥感?還是身為軍人所生出的榮譽感?
好像都有可能,但好像都不對。
從朔十四歲那年獲封為‘士’起,直至十年後的今天,瓦爾基裏目睹著他一步步長大。一步步成為今天的樣子。照理說,她應該已經足夠了解他了。
但是,事實卻並非那樣……
“不,你錯了……”
望著那瘋狂破壞著一切,移動向哪裏就會連那裏的地麵一起破壞殆盡的毀滅螺旋。朔的臉上所呈現的,卻是安逸的笑容。
將所擁有的一切都燃燒起來,將動力裝甲的動力源直接超頻至過載。
瓦爾基裏望著這樣的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不詳的明悟。
【難道說……】
她突然覺得,不可以讓朔的話就這麼說下去。
雖然自身不過是完全的虛假,但對這個已經相處了十年,某種程度上已經被自己當做弟弟的青年,她已經有了超乎輔佐人格之上的感情。
在不違反神明所定下的章程這個大前提下——她希望能幫到他。
【……等等……!】
但還是遲了。
“……我並不是在追求著死,隻是沒有生的理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