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臉色很不好看,望向了侍立在一旁的一堆太醫們:“到底是中了什麼毒?”
為首的王太醫跪在地上,渾身顫抖,戰戰兢兢地說:“回陛下,此毒極其罕見,微臣們傾盡一生的閱曆,也是第一次見到。恐怕……”
“庸醫!”我不由得大怒,“連個毒也治不了,朕要你們何用!”
太醫們越發低頭,不敢回一句話。
就在這時,念溪悠悠轉醒過來,一見到我,兩行清淚便順著眼角流了下來:“陛下……”
我不由得有些心疼,低聲安慰道:“恩,朕來了,別怕,朕在這裏。”
“陛下,”念溪欣慰地一笑,笑容中卻滿是苦澀,“念溪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
“別胡說,”我替他掖了掖被子,溫言道,“你好好的,等毒解了,朕天天來看你,你還要給朕生孩子呢。”
“念溪也想啊……”他顫顫巍巍地說著,低下頭,伸手撫上了自己的腹部,眼中滿是慈愛,聲音卻無比低啞:“不過,恐怕念溪這輩子不能夠了……”
我皺著眉,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恐怕他是早就醒了,聽見了太醫的話,覺得自己無藥可救了,這才產生了這樣悲觀的想法。
這樣想著,眼神不禁冰冷起來,冷冷地掃視著哆哆嗦嗦跪在一起的太醫們:“朕給你們半天時間,若是還研製不出念貴卿的解藥,朕便讓整個太醫院給念貴卿陪葬!”
太醫們抖得更厲害了,低著頭說“是”便急急忙忙退下了,隻留了幾個小太醫在這裏照料著。
念溪抬起手扯了扯我的袖子,虛弱地笑道:“陛下,不用麻煩了,我知道我的毒是解不了的。”
我愣了愣,隨即低聲道:“瞎說什麼呢,你不會有事的。”
念溪也不再同我爭論,淡淡一笑。
我深呼吸,卻聽得不遠處傳來一個溫雅沉穩的男聲:“陛下,若您信得過我,便讓我來看看吧。”
我起了好奇,循著聲音望去,卻是一名新進宮的麵首,一身白袍,五官精致,清潤迷人,倒有幾分高人逸士的不染纖塵。
我忽然想起來,方才在禦書房來清凝送來的畫卷時便有此人,乃是太醫院院判之子玉成塵,宮中的玉貴卿,此刻看來,卻是比那畫上還要俊逸優雅三分。
我挑了挑眉:“你會解這毒麼?”
玉成塵倒也不害怕,微微一笑:“陛下讓我看一看,我便知道了。”
我冷哼:“朕為何要相信你。”
玉成塵笑道:“我的確不值得陛下信任,不過我與您的心一樣,也是希望念貴卿能恢複健康。”
我挑眉:“好,那剛才念貴卿的症狀你也聽見了,你也同太醫們一起下去研製解藥,若你能研製出來,朕便立刻封你為東君,賞黃金千兩。”
東君位分之高,僅次於鳳君,於是聽到這話,大家不由得盡是皺眉。
玉成塵卻毫不在意:“是。”說畢行禮,退下了。
安靜等待的時候,念溪靠在我懷裏閉上眼睛睡著了,蒼白的臉色,微不可聞的呼吸,看上去仿佛隨時都會斷了呼吸一般。
我定了定神,比方才要冷靜了許多,一邊等著,一邊望著懷中的念溪,用手輕輕地拍著他。
慕容謙睿送上一杯茶來,溫言道:“陛下,喝點水吧。”
我也無心飲茶,望著懷中的人兒,隻說:“知道了,你放下吧。”
慕容謙睿麵色一暗,淡淡道:“是。”說著放下茶,站到了一旁。
這時我忽然想到了什麼,喚過清凝來,冷冷地道:“查出來是誰下的毒了麼?”
清凝低頭回道:“是念貴卿宮中的小羅子,據小羅子自己說,他是因為受不了念貴卿的嚴苛待下所以才下了毒。”
我冷笑:“事到臨頭居然還撒謊?朕倒想問一問,他一個小太監,哪裏來的這種毒?他就算再怎麼沒腦子,也不會傻到做這種事吧?給我扔到慎刑司嚴刑拷打,不準他死了,無論用什麼酷刑,也要讓他說出來到底是誰指使的他!”
這話明顯是有深意的,眾人不免一顫。
然而就在這時,念溪忽然睜開了眼,渾身顫抖,用盡力氣大聲叫道:“陛下,陛下!我——”但他話還未完,就猛然吐出一口深黑色的血來,閉上眼睛,竟永遠沒了氣息。
我的衣袍被那血染出妖異的紋路,渾身竟然如置冰淵般冰涼。